番外:三婚(2 / 2)

“無。”

“嗯……您沒有覺得,有什麼沒完成的事體麼?”

“鞏固繁榮,侵略遠洋。”

鬱暖覺得頭都要裂了,一抬頭卻見他如寒星的眼眸隱隱含笑,便知自己被耍了。

她從他懷裡慢吞吞爬出來,背過身去,卻聽他在自己耳畔酥麻低沉道:“那麼,鬱姑娘,願不願意嫁給朕?”

鬱暖頓了頓,不理睬他,卻忍不住聽見自己的聲音道:“那我勉為其難答應你了。”

第一次成親,麵和心不和,她對他隻有恐懼和抵觸,隻想著偏安一隅,安心等死。

第二次成親,她離開了他,從此不知所蹤。他獨自一人看著燭淚流乾,夜半無言至天明。

第三次成親,他們卻並沒有請人,也沒有繁重的禮儀和飾品,也不曾昭告天下。天地寂靜昏暗,隻有他們二人相守相伴,便很好了。

她穿著紅色的嫁衣,被皇帝牽著手,走到了空寂無人的月下。

明朗的月色灑在她蒼白的麵容上,鬱暖對他彎彎眉眼,笑得像個小仙子。這是她最本來的模樣,柔和綿軟,卻也帶著些許的棱角和俏皮。

他們寂靜無聲的對拜,抬起頭時,鬱暖的眼裡有些淚水,凝而未墜。

皇帝知曉她身子羸弱,把她打橫抱起,鬱暖卻輕聲告訴他:“陛下,其實在您出征歸來那日,我便仿佛甚麼都想起來了。”

他微微一笑:“朕知曉。”

鬱暖睜大眼睛,柔聲道:“您……知道麼?我沒有告訴您啊。”

皇帝並沒有說話。

鬱暖不明白他說的是甚麼。

他們一步步走回寢宮,卻因著皇帝的吩咐,就連回廊處都無人,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餘他們二人而已。

鬱暖道:“可是,我也不曉得,我為什麼會突然記起這些。這也太玄了些,我自己都弄不懂。”

她覺得,自己雖脫離了劇情的掌控,卻仍舊像是沒有逃脫擺布。

可這或許,隻是錯覺罷?

鬱暖想了想,認同了這隻是錯覺的想法,畢竟劇情都走完了,她也沒有被擺布的價值了。她的身上,也並沒有更珍貴的東西了。

她伸出手,輕輕觸碰了男人夜色中的麵頰。

雖隻能看見一點輪廓,卻能感覺出,那是挺拔而優雅的,很少有男人能這樣俊美,恰恰好好符合她的心意,勾得她心底癢癢。

其實,第一次見麵時,她便有些渴望的。隻是那種感覺很隱秘,鬱暖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從何而來。

皇帝弧度優美的下頜,在月色下有些神秘莫測,而男人似笑的唇角,卻讓鬱暖有些茫然起來。

她很認真的解釋道:“那日,有個聲音,像是從遠方的天際傳來似的,他告訴我一切都結束了,又帶我看了很多很多個類似的世界。”

“我祈求那位仙人,讓他使我留在這裡,他很快便答應了。隻是告訴我,不能叫我再妨礙您,有些事物,我亦不能再留著。”

但……

若那個聲音,真的是個仙人,真的是甚麼高人大能,為何算不出,她會被米琪婭公主救下呢?

畢竟她被放下的時機,實在太巧妙了些,而她的喉嚨甚至莫名痊愈到能說話的程度,隻是傷痕卻還是嶄新的。

她相信,這和陛下沒有關係罷,因為他找了自己那麼久……

他沉默著,不曾再說話。

皇帝將她放在龍床上,任由鬱暖的長發鋪散開來,俯視著她,慢慢道:“今夜好生歇息,要乖一些,不要讓夫君擔憂,好麼?”

他微涼修長的手指,慢慢為她籠住耳邊的發絲,動作慢條斯理,溫柔至極,卻並沒有再就原先的話題探討下去的意思。

而鬱暖亦沒有更多求知的欲望。

若是陛下不說,她便也並不想問了,無所謂的罷。

三日後,鬱暖脫去了身上最後一件衣裳,被他抓著手腕細細親吻,男人隻是溫柔的告知她:“你不會有事。”

這本隻是安慰她的話,但被他說出來,卻像是在肯定一樣事實。

身後的大祭司麵色複雜,看著鬱暖露在外頭優美脆弱的肩胛,咬著下唇道:“皇帝陛下,請您出去罷。”

鬱暖很快便失去了知覺。

日月轉移挪騰,她在昏迷中仿佛看見一個人,這時周圍是片死寂的枯海,放眼望去,仿佛看不見人煙和大陸,似乎連更遠處的天際和瀚海都粘合在一起,還不曾分離。

男人站在遙遠的山巔,手持一柄長劍,慢悠悠刺中了自己的肋下。很快,泛金的鮮血暈染在樸素的長袍上,烈烈晚風使衣袂飄浮。

他從身上,取下一截骨頭。

再醒來時,她隻覺胸口劇痛難忍,但這樣的痛苦的感覺,卻很清晰的傳遞進腦中。她知道,那隻是皮肉的苦楚而已,並不至於危及性命。

鬱暖沒有起身的力道,幾乎頭昏眼花,卻有一人在光影中握住她的手腕,清冷的雪鬆香傳來,安撫了她脆弱纖敏的神經,男人對她低沉道:“不要動。”

鬱暖感受到了血肉崩裂的疼痛,她的麵色蒼白得恍若透明,卻笑得很爛漫:“臣妾覺得,仿佛有一塊骨頭,從身體裡被取出來了,好疼呐。”

說到最後,卻仿佛在喃喃囈語。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卻在她的額頭輕吻,溫柔道:“所有的疼痛,都是值得的。”

“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鬱暖也笑起來,有些困倦的揉揉眼睛,與他十指相扣道:“當然啦,我們最是天生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