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家(1 / 2)

我叫阿順,如今已七歲了。

我的父親是整個皇朝最尊貴的帝王, 而我的母親則是最美的仙子。

所以才能生出我這樣英俊睿智的小皇子。

對於這點, 皇姐深表讚同, 甚至吧唧親了我好幾口, 捏捏我的臉頰道:“我們阿順最有福氣了。”

有福氣是甚?

男子漢大丈夫, 怎麼能用有沒有福氣來定論呢?

但所有人都這樣說,因為母後生我時並沒有經曆太多的痛苦,後來也沒落下甚麼病根,反倒因為我的到來, 每日都很歡欣喜悅。

故而,太子哥哥和皇姐都將我捧在掌心嗬護著,生怕我吃了丁點苦楚。

但我也不太明白, 為何兄長和姊姊總是不太對盤, 仿佛看著彼此都要眼紅的滴血了, 非常不和諧。

自然,最亢奮的永遠是我姊姊, 她和兄長抬起扛來總是沒完沒了, 隻是父皇和母後也從來不管他們, 隻任由他們倆吵吵鬨鬨。

那時我傻傻的, 甚至認為他們並不會有更和睦的時候了,雖說是同胞兄妹但瞧著甚至不若同窗。

可某次我卻瞧見,姊姊拿了鞭子鞭笞兄長的孺子, 隻劈頭蓋臉罵她不要麵孔,竟在背地裡吹枕邊風, 就她嘴巴嘰裡呱啦能講,把旁人都當作傻子來瞧。

說著皇姐又一鞭甩過去,絲毫不吝嗇手勁,空氣都被甩得鼓脹而起,烈烈發聲。那九節鞭是外祖母送的,本就堅硬刁鑽至極,皇姐舞的熟稔,一般男人都難以抵禦。

那孺子生的纖細柔弱的,被仆從慌忙擋在身後,卻也被鞭尾的勁風給掃到了麵頰,左臉頓時劃出一道血痕,頓時捂著芙蓉麵嗚嗚的哭泣起來。

可太子哥哥知道了,卻沉默不語。

他反倒把這孺子給冷落下來,過了一些日子,那個孺子死在自己院裡,也無人問津了。

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即便再受寵的妾室,其實在太子哥哥的心裡,也抵不過皇姐半分重要,雖然他們總是吵架,偶爾橫眉冷眼,但應當也是在乎彼此的。

皇姐一直到十七歲,都還未曾出嫁,母後和父皇都不急,倒是太子哥哥特彆急,時不時就冷嘲說她是老姑娘,把皇姐弄得麵色通紅,差些能哭出來,實在氣憤不已。

母後隻作沒聽到,吃一口酒,慢慢擦拭一下唇角,牽著父皇的手一道出去散步了,留下皇姐和太子哥哥兩人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

待父皇和母後的背影走遠了,皇姐才冷笑道:“你要我早早出嫁,不就是怕我奪你的權麼?”

太子哥哥撫額:“阿花,你怎麼就不懂……父皇當初把周家交給我,也是……”

皇姐一下起身,嗓音冷豔帶嘲:“我是個女子,所以無法保護好母後麼?不,隻是你們不給我那樣的機會罷了。周家這般精密運作的龐然大物,分我一些又何妨?憑什麼隻由你來掌控!”

我在一邊吃著辣條,睜大眼睛看著皇姐高傲的身影。

辣條真好吃,母後雖然不會做菜,但那些個想頭皆是絕妙。

皇姐冷冷瞥我一眼,一把扯過我手裡的半根辣條,放在一邊,又拿塗了丹蔻的雪白手指點我的腦門,狠狠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的長相和母後很像,但濃妝豔抹之下,更銳利威嚴,頗有皇朝大公主的氣勢。

說著她轉身走了。

皇姐走後,母後卻回來了。

母後生的很柔弱,麵色總有些蒼白不勝,眼角眉梢皆是羸弱的意味,但卻給她帶來了許多女人都不能及的韻味。

而似乎自我有記憶以來,母後一直是這副模樣,沒有因為年齡的增長而憔悴蒼老過,笑起來總是柔和又有些純粹的,叫人覺得如沐春風,又很舒緩。

太子哥哥怔了怔,慢慢道:“您怎麼回來了?”

她笑了笑,坐在一邊對我眨眼,才道:“我方才聽見,你和阿花又吵起來了?”

太子哥哥苦笑道:“是我沒當好這個兄長,總是叫她生氣。”

母後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但母後很高興,你一直護著她。”

我在一旁,又開始吃辣條,被母後瞪了一眼,立馬又把辣條放下。

母後警告過我,每天隻能吃兩根,很明顯我滿手都是油,連母後都騙不過。

太子哥哥似乎還想說什麼,但看著母後嫻靜柔弱的樣子,仍是沒有說出口。

母後卻對他道:“哥哥長大了,愈發像你父皇青年時了。”

太子哥哥似乎有些喜悅,卻忍住不形於色,隻是淡淡嗯一聲,起身拱手道:“兒子尚有政務不曾處理,明日再來瞧母後。”

他又小心翼翼的問母後:“母後,心口這兩日還疼不疼?”

母後搖搖頭,慢慢道:“多虧了你前兩日請來的大夫,舒暢多了。”

太子哥哥便心滿意足,腳下生風的走了。

留下我和虎視眈眈的母後麵麵相覷,我頓時覺得背後生寒,哭喪著臉不知說甚麼。

我想了想才道:“母後,您為何都不問兄長和姊姊,他們總是吵架,我腦殼都疼了。”

母後端了茶,慢慢飲了一口,靠在窗邊道:“因為他們不想母後問。”

她看著我,悠悠然道:“那我問了,豈不討人嫌?”

我認為這真是非常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母後的側顏在陽光下,鼻梁的弧度優美而精致,彎起的唇角卻顯得有些狡黠。

其實我認為,母後不是甚麼都不知道。

隻是姊姊和兄長都愛護她,想要護著她一輩子,故而母後接受了他們的好意,很多時候便不忍心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