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巨鼎神之骨(1 / 2)

() 雲許舟傳來的消息, 讓幽無命的唇角浮起了冰冷的笑容。

“還真是‘走運’哪。”

事件前因後果,不難猜測。

雲祖廟被掀,以及皇甫雄直取天都,終於讓老雲帝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這一切, 恐怕都和幽無命脫不開乾係。

薑雁姬殺了皇甫渡和皇甫俊?這真是荒唐至極!薑雁姬一舉一動都在天壇的監視下,她根本不是殺害皇甫渡與皇甫俊的凶手。

這件事絕就絕在,一切徹底爆發之前, 除了東州方麵之外, 其餘的人誰都不知道皇甫氏死了兩個重要人物, 更不知道薑雁姬身上什麼時候就結結實實地背上了兩口大黑鍋。

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和解釋的機會。

直到皇甫雄兵臨城下,天都才後知後覺,發現後院已經失了火。可笑的是,薑雁姬竟然還把殺到家門口的皇甫雄當成了靠山, 放放心心出兵去對付雲州。

老雲帝前後一捋, 立刻便猜到, 這一切的背後有隻黑手,陰險狡詐至極, 像個影子, 卻一步一步把所有棋子都推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這個幕後黑手,不是幽無命, 還能是誰?

於是老雲帝果斷回到天壇, 利用鏡麵與鏡核之間的感應,來查幽無命。

也是運氣奇佳,這一查, 竟真叫老雲帝刨出了最重要的證據——幽無命殺死皇甫俊的情景。

畫麵出現在鏡麵上,便可以用記錄珠把它記錄下來。

隻要皇甫雄看見幽無命殺了皇甫俊,那麼幽無命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付諸東流。皇甫雄必定會當場與薑雁姬聯手,整軍開拔,碾平幽州!

桑遠遠與幽無命看著鏡中浮起的畫麵,已明白了當下處境。

“所以老雲帝與薑一拿了記錄珠,便匆匆離去!”桑遠遠倒吸了好幾口涼氣,一時之間,隻覺乾坤逆轉,地覆天翻。

“走。”幽無命偏了偏頭。

短短幾息時間,桑遠遠後背已躥滿了寒流,周遭分明什麼也沒有,卻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在頭頂,身體仿佛陷進了泥沼之中,窒息感滅頂而來,根本掙不脫、逃不開。

幸好,幽無命攬住她肩頭的大手依舊那麼堅定有力。

“未到絕路。”

他聲音平靜,卻是疾步如飛,身後拖著光翼,一瞬間便穿過天壇重重地下殿堂。

……

幽無命與桑遠遠再次出現在禁衛軍左統領金吾麵前的時候,金吾差點厥了過去。

“選擇吧。”幽無命凝著眉眼,“要麼,把我帶到前線,我殺薑雁姬。要麼,等著薑雁姬蕩平我幽州,然後再滅雲州。”

桑不近能和金吾走這麼近,必定不單單是脾氣相投。金吾與雲州,定有淵源。

“不可能。”金吾咬牙切齒,“我絕不可能做出這等事情,你以為我是陶奇勝那種貪生怕死的小人麼!”

幽無命淡淡一笑:“都知道陶奇勝是什麼德性,他又如何有能耐將我帶到前線?金吾,三息之內,你若不點頭,我便殺了你,你也無需看見雲州覆滅。三……”

金吾滿麵青筋暴突,終於狠狠點了下頭。

“走!”

金吾讓幽無命和桑遠遠扮成他的親衛,騎上雲間獸,如風卷殘雲一般衝向鳳陵城。

此刻,薑雁姬已親身趕到了鳳陵城下,城門洞開,女帝出城,親自與皇甫雄談判。

薑雁姬堅持一定要將記錄珠交到皇甫雄上,不經東州任何人的手——記靈珠十分脆弱,隻要是個靈明鏡的高手,就可以輕易捏碎它。皇甫雄既然能被幽無命騙得團團轉,誰知道他的身邊會不會潛伏著幽無命的人呢?所以薑雁姬定要皇甫雄親自來取。

皇甫雄自然也信不過薑雁姬——這種陰險卑鄙的女人,說不定就是放個餌,想釣他這隻大熊呢!

雙方就這麼僵持著,一時沒有結果。

皇甫雄之所以願意心平氣和停在這裡和薑雁姬談,是有原因的。

昨日攻城時,他麾下一名心腹將領不慎失手被擒。不久之前,這名被擒將領竟然反了水,站在了薑雁姬身邊,焦急地告訴皇甫雄,他親眼看到了記靈珠中記錄著東州王死於幽無命之手的畫麵,讓皇甫雄千萬不要衝動行事,定要看一看記靈珠,再作決斷。

此人已跟隨皇甫雄多年,不是隨便就能被收買的。

於是皇甫雄壓下了全軍出擊的衝動,願意和薑雁姬囉嗦兩句。

反正是真是假,一看那記錄珠就清楚了。

奈何薑雁姬這狗娘皮不肯痛痛快快交出記錄珠,非要他親自去取。這就有意思了。

雙方拉鋸半天,終於,薑雁姬同意了皇甫雄提出的要求——

由薑雁姬獨自一人帶著記錄珠上前,而皇甫雄,則帶著東州兩名頂級高手,三對一,在雙方陣地正中央會麵。

皇甫雄當場查看記靈珠,若是有詐,兩名東州高手便會出手將薑雁姬拖在原地,雙方直接開戰,薑雁姬十死無生。

若薑雁姬所言不假,皇甫雄便向她賠罪,共伐幽無命。

這麼不公平的條件,薑雁姬深思之後居然同意了,的確是誠意十足。

……

金吾帶著幽無命與桑遠遠趕到鳳陵城時,薑雁姬已獨自一人騎上雲間獸,來到兩軍之間的大平原上,皇甫雄也帶著兩名頂尖高手離開軍陣,雙方來到大平原正中。

幽無命與桑遠遠登上城牆,遙遙望去。

隻見薑雁姬從一隻匣子裡取出了記靈珠,遞向皇甫雄。

眼睜睜看著皇甫雄接過了那枚珠子,桑遠遠隻覺兩眼一黑——來遲了,一切,已經無可挽回。

此刻,薑雁姬與皇甫雄身處數十萬大軍正中,即便強如幽無命,也無力逆轉乾坤。

“走。”幽無命當即攬住桑遠遠,疾奔幾步,飛身跳下城牆,全力施為,掠向南麵。

此刻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薑雁姬與皇甫雄那裡,幽無命跳牆引發的騷亂並不大,被金吾強行壓下。

事後肯定要被追究,那也是事後的事了。

這位曾受過雲州大恩的禁衛軍左統領扶住牆垛,心中一時隻覺空曠寂寥。

罷了。

……

幽無命的心跳依舊沉穩。

他全力奔襲,沉重的呼吸一下接一下拂過桑遠遠的頭頂。

必須第一時間離開前線!

一旦解決了皇甫雄,薑雁姬鬆下一口氣,立刻就會發現禁衛軍左統領金吾舉動異常,到那時,想走就晚了。

“要打仗了,是嗎?”桑遠遠輕聲問道。

“怕不怕?”幽無命呼吸滾燙。

“和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她偏頭看著他,擠出了笑容。

這種時刻,沒有人能夠真正輕鬆地笑出來。

“真打起來,還能撐上許多日子。”幽無命道,“足夠我把你累死在床榻上。小桑果,不用愁,走投無路時,我會讓你在快樂中死去。”

他的眼神和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她,他不是在和她開玩笑。

最快樂的時候,捏斷她的頸骨。送走她之後,他再與將士們一起戰死沙場。

嘴唇顫了顫,她輕聲道:“好。”

其實她更願意陪著他戰鬥到最後。

不過她知道,若是到了真正的末路時,他一定不願被她看見他的狼狽。

二人穿著禁衛軍的衣飾,一路無人阻攔,晃眼便到了帝宮。

幽無命忽然停下了腳步,黑眼珠極慢極慢地轉了一圈。

“小桑果。敢不敢賭一次。”

“唔?”她微微張大了眼睛,望向他。

到了現在,他們手上還有什麼可以拿出來豪賭的砝碼嗎?

“命。”幽無命的眼珠緩緩從左邊轉到了右邊,眯起的眼縫裡透出愈來愈亮的光芒,“小桑果,賭上我的命,若輸了,我會帶著你一起走。”

桑遠遠:“?”

他重重攬住她的肩,帶著她疾速穿行在天壇地宮中。

很快,兩個人重新回到了祭壇前。

“封好那扇門。”他閒閒地指了指八卦梅花黑鐵暗門。

桑遠遠嚴肅地點點頭,招出兩隻麵目特彆凶惡的大臉花,一左一右立在門後,拉出密密麻麻的靈蘊藤,將那扇門徹底封鎖。

“打算怎麼做?”她頗有些緊張。

“共振。”幽無命唇角浮起狠戾的笑。

他大步走到了祭壇邊上,將天衍鏡撥到一旁,然後用燃著黑焰的手刀左右劈了幾下,將藏在裡頭的黑鐵鼎‘剝’了出來。

他望了她一眼。

桑遠遠心臟‘怦怦’直跳,她走到他的身邊,繃著唇角,重重點了下頭:“我和你在一起。是死是活,帶我一起。”

幽無命忽地輕笑出聲,伸出手指,掐了掐她的臉蛋:“小桑果,你一定要讓我知道,從前對我說這種話的時候是在騙人麼?”

桑遠遠:“啊哦。又露餡了。”

最初被迫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可沒少用海誓山盟來忽悠他。

他把手往腦後一繞,重重吻住了她。

桑遠遠極自然地張開了雙唇,將自己最柔軟溫暖的情意全部坦露給他。

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但他的氣息仍然能夠輕易地攪動她的心湖,令她心慌氣短,指尖不住地顫。

“桑果,若失敗了,我會帶著火,*你。直到你死。”他用額頭碰著她的額頭,凶殘無比地說道。

桑遠遠怔了一會兒:“……聽起來好刺激的樣子!”

“不怕?”

“不怎麼怕。倒有那麼一點點期待。”

他鬆開她,垂下長長的眼睛,瞪了她一眼:“小桑果,你也太重口了!哪怕是與我在一起,你也稍微矜持些!”

桑遠遠:“……夫君不要啊?”

“噗!”他看起來已徹底放鬆了下來。

“行了,我要開始了。這媳婦真是一點兒也不讓人省心。”

他嘀咕著,將一隻燃了黑焰的手摁在鼎上。

熊熊烈焰順著鼎底往下爬,爬向倒扣在地麵的鼎口,然後蕩向鼎中。

桑遠遠緊張地注視著他。

她忽然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

共振。

力是相互作用的。

他要把自己的黑焰,利用共振,送到那地下巨鼎中去!

若是成功,那麼他的黑焰將會被放大數萬倍,最大程度地煉化攫取地下巨鼎中的七彩之力。

這樣一來,他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獲得恐怖至極的力量。

但是這樣做,豈不是要引發更加可怕的冥魔潮湧嗎?

她倒吸了一口長長的涼氣,驚恐地望向幽無命。

雖說是到了絕路,可是這麼做,與天壇有什麼區彆?

她的目光帶著些微的慌亂與難以置信,落在了幽無命臉上。一怔之後,她的心情忽然便寧靜了下來。

她了解自己愛上的這個男人。

他不是好人,但他絕對是一個有底線有原則的人。此舉,若不成功也就罷了,如果能成功,他一定已經做好了打算,想好了後路。

此刻他闔上了眼睛,正在全力施為。

安靜又漂亮。

桑遠遠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招出許多大臉花圍在身邊,若他失敗了,她會儘力救火。

她的字典裡,也沒有‘坐以待斃’這四個字,就算是被摁在了案板上,那也還是得用上全力撲騰那麼一下下。

她緊張地注視著幽無命,留意著他每一點最細微的神色變化,以便第一時間應對。

她沒有料到的是,火勢竟會來得那麼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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