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衍離開後,孟濡倚著門,緩慢坐到陸星衍門口的地板上。
她雙膝蜷起,雙手攏著膝,腦袋微微向後仰。
腦袋有點亂。
不知道該從哪裡捋起。
她明明……一直把陸星衍當成弟弟。
所以理所當然地認為,陸星衍也應該把她當姐姐。
儘管陸星衍曾說過從未把她當做親人,但孟濡隻把那當成小孩子的口是心非。
並未想過還有其他意思。
那天他在小禮堂為她拉一首《天鵝》尚可理解為對姐姐的感情。
但是今天,她看到的文身又該怎麼解釋?
孟濡不想自作多情。
可是陸星衍不是對芭蕾感興趣的人,他認識的人也沒有其他被稱為“天鵝”的芭蕾舞演員,更沒聽他說過喜歡天鵝這種動物。
那,他為什麼要在高考後紋這種文身?
不知道洗文身很疼的麼。
孟濡不知不覺瞎想起來,黑眼珠緩慢轉,正想把剛才給陸星衍消毒的雙氧水和碘伏收起來,視線落在一旁陸星衍書架上的東西。
書架最上麵擺著一個籃球。
是陸星衍十五歲生日時孟濡送他的。
籃球是限量版的,粉色,充滿少女心。
孟濡送這個禮物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喜愛之情,陸星衍收到以後也沒見喜歡,麵無表情地道了謝。
孟濡以為他早就把這個籃球弄丟了,沒想到他還好好地放在書架裡鎖著。
除此之外,透過玻璃,還能看到其他孟濡曾送給他的東西。
連前幾天的星空麋鹿鑰匙扣也被鎖在裡麵。
孟濡站在書架前看很久,最後拿著消毒藥水和紗布走出房間,回到客廳把東西放回醫藥箱。
她放雙氧水時不慎失了手,一整瓶雙氧水打碎在地板,液體四溢,瞬間蔓延到孟濡腳下。
沾濕了她的棉拖鞋和裙擺。
孟濡伸手揉了揉臉頰,有些不解有些無措。
女孩低著頭,過了很久,懊惱地在空曠的客廳發出一聲疑問。
“怎麼會這樣啊……”
*
陸星衍打完破傷風,沒有回家,給孟濡發了條微信。
陸星衍:【我一會去酒吧打工,淩晨回來。】
不知道為什麼,孟濡看到這條微信反而不自覺地鬆一口氣。
大概是她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麵對陸星衍。
孟濡傍晚跟意大利舞團的團長打了通視頻電話,得知他們下個月要來中國巡演,答應到時候和舞團的人見一麵後,又多聊了一會兒,孟濡才結束了通話。
吃過晚飯,孟濡想早點休息。
她最近幾天都睡得很早,大概是當指導老師真的很累。
還有一點……儘管孟濡不太想承認,但是她早點睡著,就不用和去酒吧打工下班回來的陸星衍碰麵了。
然而時運不濟,似乎是要故意跟她作對似的,孟濡剛拿了換洗的衣服準備去洗手間洗澡,花灑下的水管毫無預兆地爆開。
水花飛濺,一瞬間就打濕了孟濡的衣服。
她不知所措,沒見識過這樣的場景,趕緊放下衣物,下意識伸手去捂漏水的水管。
然而水管衝擊力強,水花從手心、指縫噴濺,落在孟濡的眼睫毛和頭發上,水珠凝聚得多了,順著孟濡的臉頰啪嗒滾落。
孟濡頭大如鬥。
誰能告訴她這種情況該怎麼解決?
孟濡這個房子滿打滿算加起來才買了六年,平時住人的時間也不多,這三年隻有陸星衍會周末回來住。平時也沒有人會注意水管的情況,誰能想到它忽然今天爆了?
孟濡現在鬆手不是,不鬆也不是,隻能自我安慰似地把幾條毛巾覆在水管上,以期望它能漏水漏得慢一點。
孟濡逃到客廳給物業中心打了個電話,把家裡的情況說明了下。
物業卻告訴她,“不好意思,維修工人這會兒都下班了,隻能明天早上來修。麻煩您先堅持一晚上可以嗎?”
孟濡:“……”
孟濡扭頭看著洗手間裡逐漸漫出來的水,她倒是很想堅持一晚上。
但,這樣下去,用不了一晚上。
她擔心沒多久她家就被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