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江璟深頂著兩個黑眼眶起床了。
“絕不可能有下次了。”他在心裡身心懼疲地想。
而身後因睡覺過程中“過於活潑”被裹成蟬蛹,四肢動彈不得的金鯉真還在呼呼大睡。
他疑心金鯉真也是被收養的,就像他的姐姐也是被收養的一樣——她怎麼可能是他姐姐的孩子?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隻論討人厭的地方——他倒懷疑金鯉真是她的父親金立續單性生殖出來的。
金鯉真和江璟深一起生活的第四天,江璟深身心俱疲。
金鯉真同樣身心俱疲。
從這一天開始,她就陷入了學習的地獄。
語文要補,數學要補,英語要補,中文也要補。在中國生活所需要的常識也要補。
無間的學習地獄一直持續到6月初,終於,到了她即將回國的日子,一提到要送她回國,金鯉真不是裝聾作啞,就是撒潑假哭,聽她每天嚷個幾十遍“舅舅!這輩子我都不要和你分開!”連江璟深都不由產生了小指甲蓋那麼點大的不舍。
於是,在他們回國的前一天,江璟深忽然告訴金鯉真,他要帶她出門玩,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出門的金鯉真立即一刻也坐不住了,一路催著他出了門。
就像江璟深預料中的一樣,金鯉真的世界裡是不存在“認生”和“害羞”這兩個詞的,在法斯賓德誇張地跳到她麵前叫著“哇哦!瞧瞧這是誰,一個可愛到難以置信的女孩!”的時候,金鯉真模仿著他自帶韻律的音調和rap手勢,同樣誇張地叫道:“哇哦!瞧瞧這是誰,一個眼光犀利到難以置信的男孩!”
並且默契十足地完成了一次擊掌。
他猜到了開頭,卻總是猜不到金鯉真的結尾。
“你叫什麼名字?你喜歡二元一次方程式嗎?你多少歲了?我今年十歲,我能叫你哥哥嗎?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我馬上要回國了,我以後再來找你好嗎?”
金鯉真拋下他,一臉熱切地抓著法斯賓德的手臂越走越遠。
江璟深落在後麵看著兩人的背影,他們好像誰都沒有想起他來,他的眼前先是浮現出一個巨大無比的問號,接著,這個巨無霸問號分裂成了成百上千個小問號,密密麻麻布滿他的視野。
……這是什麼情況?
……這又是什麼騷操作?
說好的這輩子都不要和舅舅分開呢?
你的這輩子已經結束了?
金鯉真很開心。
因為她又見到一個有著香氣的人,這個叫法斯賓德的黑人少年身上的香氣竟然和江璟深的不相上下。在她心花怒放地抓著法斯賓德邀請他去中國作客的時候,一個人硬生生地從中間擠開了她和法斯賓德。
“你的車呢?”江璟深對法斯賓德說,同時警告地看了金鯉真一眼。
“嘿,夥計!我當然不可能忘記!你放心吧,就停在街角,為了帶小萬人迷去買衣服,我特意開了家裡最炫的車出來!”法斯賓德說。
“小萬人迷?”金鯉真雙眼放光,她覺得法斯賓德比這個便宜舅舅好多了,瞧瞧人家,多麼毒辣的眼光!如果可以,她簡直想去做法斯賓德的外甥女!
“是啊,江在我們學校是萬人迷,你就是小萬人迷。”法斯賓德笑嘻嘻地躲開江璟深的一腳。
“彆讓我再聽到那個詞,快走吧。”江璟深說。
法斯賓德的車就停在街角,一輛非常騷包的亮黃色超跑,法斯賓德一上車就打開了震耳欲聾的音樂,震得金鯉真尖叫一聲:“是傑西·休斯頓的BOOM!”
“沒錯!你是他的小迷妹,對嗎?!”法斯賓德在節奏中晃動身體:“傑西,哦,本世紀最偉大的說唱歌手!順便一提,他也是個黑人兄弟!”
金鯉真一邊點頭,一邊陶醉地跟著在強烈的節奏中晃來晃去。
“嘿,兄弟!我很喜歡金!”在震耳的音樂聲中,法斯賓德轉頭朝後排的江璟深吼道:“我一直想要一個妹妹!你知道的,我家裡全是男孩!我能用一個弟弟和你換嗎?”
“嘿!兄弟!你為什麼不看我?!”
“嘿!兄弟!你怎麼了?!”
“嘿!bro?你怎麼看起來很累?!”
在大得好像永遠也逛不完的梅西百貨裡,江璟深眉頭都沒皺就給金鯉真買下了一堆衣服,法斯賓德跟在後麵,全程看著江璟深挑選,金鯉真換衣服,然後江璟深刷卡或搖頭的過程不斷循環,而他的任務隻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