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口口聲聲說自己淋雨不會有事的胥喬, 在金鯉真送他回家的路上就發起了來勢洶洶的高燒。
大家都淋了雨,身為女性的金鯉真神清氣爽、可以上山打虎, 身為男性的胥喬卻一臉病態的潮紅, 咳嗽不斷,金鯉真再一次感到強烈的心態失衡。
金鯉真在老舊的公寓樓下停了車, 胥喬看她坐著不動, 識趣地解著安全帶, 準備獨自下車。
“回去就馬上洗澡換衣服,彆受涼了。”胥喬燒得臉色通紅,仍不忘在下車前對她叮囑道。
金鯉真看著他步履蹣跚的背影,煩躁地嘖了一聲, 開門下車, 幾步追上胥喬。
“鑰匙給我!”她沒好氣地說。
胥喬什麼都沒問, 順從地拿出鑰匙給她,就好像她說什麼,做什麼, 都是理所應當。
金鯉真拿了鑰匙, 快步走上樓, 先打開了胥喬的家門,啪地一聲按亮了電燈,打開了暖氣,然後站在玄關, 直到腳步沉重的胥喬腳步虛浮地進門。
瞧瞧這朵嬌花, 金鯉真在心裡嫌棄地想, 要是她就這麼走了,她真懷疑他今晚就要凋謝在這裡。
“你先去洗澡,彆的我來——你的藥在哪裡?”金鯉真問。
然而良心發作打算照顧胥喬的金鯉真卻反而被塞進了浴室。
不管怎麼說,胥喬都不肯先洗,沒辦法,金鯉真隻能速戰速決,在胥喬的淋浴間迅速衝了一遍熱水,然後換上他找出的全新T恤走了出來。
“趕緊趕緊!”金鯉真一出來就催促道。
濕淋淋地坐在椅子上,燒得麵色潮紅的胥喬卻朝她傻傻笑了起來。
他濕潤的眼眸和嫣紅的臉頰,都讓這個笑容多了些動人的嫵媚,男生女相,精致俊秀的容顏帶給他的更多是磨難,而看著他的笑容,金鯉真不難明白那些人對他趨之如騖的原因。
太過美好的事物,激起人們保護欲的同時,往往也會勾動心底深處隱秘的破壞欲。
還好,金鯉真不被這些人類感情所左右,海膽對她來說隻是海膽,再好看再妖孽,那還是海膽。
“神經,你笑什麼。”金鯉真說。
“你怎麼穿什麼都這麼好看呢?”看著穿著自己T恤的金鯉真,他傻傻地笑著。
就像是一個小孩終於獲得了自己心愛的玩具,幸福又滿足的笑容。
“傻子。”金鯉真小聲嘟囔,後又提高音調,不耐煩地催促:“快點去洗澡!你想病死在這裡嗎?”
雖然被罵,但胥喬仍一臉滿足愉快的笑容。他撐著椅背,吃力地站了起來,朝浴室走去。
“喂!”金鯉真轉過身,朝他的背影問道:“你為什麼不吃驚,我知道你就是胥喬?”
“從我們重逢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你認出我了。”胥喬停下腳步。
是的,從她還未睜眼就猛地甩開他的手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認出他了。
金鯉真愣住,不知道自己哪裡漏了馬腳。
他回過頭,看著金鯉真疑惑的神情,露出虛弱的微笑:
“……一直以來,你隻對胥喬避如蛇蠍。”
金鯉真覺得自己有必要和胥喬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她是不可能喜歡他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不管他怎麼想,他必須接受這個現實,她不會容忍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翻她手裡的奶。
金鯉真百無聊賴地等著胥喬出來時,她的手機震了起來,江璟深的名字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喂?”金鯉真接了起來:“舅舅?”
正要開門走出浴室的胥喬,聽見隔著門扉傳進的這兩個字後,放在門把上的手在空中頓了頓,又垂了下來。
他垂下眼睫,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寢室嗎?”江璟深一如既往的平靜聲音從手機裡傳來。
“我還有一會才回學校呢,怎麼啦?”金鯉真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