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雨大,你彆開車了,回學校的時候打的吧。”他說:“晚上不安全,彆打滴滴,一定要打的士,知道嗎?”
金鯉真用撒嬌的語氣說:“舅舅,你真的是擔心我,不是想我嗎?”
她還沒有聽到江璟深的回答,就先聽到浴室裡傳來東西落地的砰砰聲,中間還夾雜著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金鯉真一驚,馬上站了起來:“舅舅,我還有事,先不和你說了。”
江璟深剛張口,手機裡就傳來掛斷的忙音。
他放下手機,麵無表情地望著回到主界麵的手機屏幕。
這是九年來,她第一次主動掛他電話。
和她在一起的,是張逸昀嗎?
江璟深打開了手機上的一個軟件,找到地圖上一個紅點,看著它的所處位置許久沒有動作,過了許久,他才退出追蹤軟件,撥出了一個電話:
“查一查,最近她接觸的人裡,誰和泥塘區有關。”
金鯉真猛地打開浴室門扉,看見赤裸著上身的胥喬正吃力地彎腰去撿掉落的一地瓶瓶罐罐,一堆反光的玻璃碎片就混在它們之間,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還有一股對金鯉真來說宛如有毒氣體,光是聞著就讓她心臟痙攣的氣息。
在片刻的僵停後,胥喬直起了身,對她溫柔地笑道:“……沒出事,隻是忽然頭暈,把東西掃落了——你出去吧,我來收拾就好。”
“你受傷了?”金鯉真被浴室裡濃烈的氣味逼退到玄關,看到胥喬眼神一黯,她就知道他又想岔了。
“……小傷而已。這裡亂,你在外麵等我吧。”胥喬說。
金鯉真試圖從浴室昏黃的燈光裡看到他身上的傷口,胥喬垂下眼,看出了她的意圖,伸手向掛在一旁的長袖上衣伸去。
“不許穿!”金鯉真喝住了他:“你給我出來!”
胥喬頓住,抬眼看向她:“……會嚇到你的。”
“出來!”金鯉真再次強調。
在她的命令下,胥喬慢吞吞地走了出來。
玄關明亮的燈光從頭頂灑下,金鯉真屏住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觸目驚心的身體。
胥喬的身上,遍布著難以數清的傷痕,鋒利的細長刀傷,粗獷不平的劈痕,舊的年歲久遠,早已愈合為疤,新的還在滲血,那些新傷口看起來產生不過兩天,雨水一衝刷,剛剛凝結的傷口就又開始流血,連同著傷口附近的白皙皮膚也變得紅腫。
因為大雨的關係,她直到這時才聞到這些對她來說充滿侵略性的危險氣味。
“你轉過身去。”金鯉真的聲音透著一股抑壓之下的平靜。
“真真……”
“你轉過身去!”金鯉真對她怒目而視。
胥喬頓了頓,終於轉過了身。
他的後背,比前胸有過之而無不及。
金鯉真神色平靜,身體卻在微微顫抖。
“真真……”胥喬轉過身來,對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嚇到你了。”
“誰乾的?”金鯉真問。
暴虐的殺意在金鯉真心中翻湧,連她自己也沒想到,她會因為胥喬動了殺意。
她的憤怒不是因為心疼,而是因為感受到了被冒犯被侮辱。
打狗也要看主人,不看僧麵看佛麵,即使胥喬不是她的奶源,那也不是什麼路邊的貓貓狗狗,想欺負就欺負。
胥喬看著她,反過來安慰道:“沒關係,都過去了。”
“那新的傷口又是怎麼回事?!”
“我也讓打我的人受傷了。”胥喬答非所問地說。
金鯉真仍憤怒不已。
但是胥喬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金鯉真也知道不宜再追問下去,她轉過身朝客廳走去,怒聲說:“把你處理傷口的東西都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