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類似碼頭的棧道邊, 停著一排汽艇, 金鯉真粗略的估算了一下, 大概有七八輛,每一輛都能乘坐4到5個成年人。
“我們分乘兩艘船吧。”金坤提議道:“你們想怎麼分?”
“這還不簡單嗎?”唐懿冷冷地笑道:“你不和我們坐一艘船,難道還想去當一顆閃亮的電燈泡嗎?”
“我不會開汽艇。”金鯉真說。
“鯉真妹妹,很簡單的, 你上了汽艇, 看到操作台就明白了。”金坤說道。
於是, 分組迅速定下了。
金鯉真坐上汽艇後,明白了金坤說的“簡單”是什麼意思。
一個電源開關, 一個調速的檔位,一個方向盤,再加上一個倒退的按鈕, 的確是三歲小孩也能明白的簡單程度。
胥喬很快上手,將汽艇向著湖心開去,身後很快響起了汽艇的引擎聲,金坤他們追了上來。
夾雜著水汽的涼爽大風撲麵而來,吹走了春末夏初的熱氣,金鯉真懶洋洋的向後倒在座椅上, 感受著令人昏昏欲睡的太陽。
“你想起什麼了嗎?”胥喬問。
“想起了瞌睡的滋味。”金鯉真閉著眼睛, 眼皮越來越重。
涼爽的風,暖洋洋的太陽, 令人放鬆的白噪音, 三者合力, 迅速將金鯉真拉入淺眠。
在夢裡,她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她好像和他說了什麼。
她似乎很驚慌,很害怕。
金鯉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醒來的時候,他們還在湖上,太陽依舊高高掛起。
她揉著眼睛,從兜裡取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距離上船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
金鯉真放眼望去,金坤那艘船就在不遠處,開船的金坤正在和坐在後排的金貞荷交換位置,金貞雪和唐懿正在針鋒相對。
“真無聊。”她感歎道:“我還不如在家裡看電視呢。”
“要上岸歇會兒嗎?”胥喬問。
“嗯。”金鯉真翻了個身,趴在船邊上,百無聊賴的將手伸到碧綠的湖水中。
陽光是熱的,湖水卻是冷的,金鯉真的手指浸在冷冰冰的湖水裡,胡亂的攪動著水花。
湖麵上映著她的麵孔。
她看著看著,腦海裡忽然出現了夢中的聲音,湖麵上圓圓的杏眼也被另一雙眼睛所取代。
模模糊糊——
看不清,也聽不明。
金鯉真明確的感受到記憶就在眼前了,卻始終突破不了那層阻礙的薄膜。
還差一點,她就能想起十六年前的這裡發生了什麼。
還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
“停船。”金鯉真直愣愣的看著湖麵上的投影。
“怎麼了?”胥喬疑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頭也不抬:“馬上做兩件事——停船,相信我。”
汽艇的引擎聲停止了,速度逐漸減弱。
金鯉真扔下攜帶的手機,脫掉鞋子,在汽艇完全停下之前,向著湖麵一躍而下。
一湧而上的湖水隔絕了空氣,也隔絕了三郡主的驚叫聲。
金鯉真一動不動,任由自己在湖水中越陷越深,眼前越來越暗。
咕嚕,咕嚕。她聽到水波流動的聲音。
黑發飛舞間,她看見一雙稚嫩但冷漠的雙眼。
她終於從密室裡逃脫出來,然而身後還有窮追不舍的追兵。
在倉皇逃跑中,她看見了在樹林裡朝她招手的小男孩,和內心深處因此生出喜悅的原主相比,她隻感覺到了警惕和懷疑。
因為小男孩也有很多種,這不是她的小男孩。
然而,就在她轉身想要逃跑的時候,原主忽然爆發出強烈的意願,搶走了身體的控製權,哭著向小男孩跑了過去。
“蠢貨,傻瓜,彆過去!”西在心裡怒吼著,而原主因此更害怕了。
如果不是因為搞死了原主她也會死,她真想掐死原主!
寄宿身體的原意識應該怎樣抹除?格洛麗亞沒教過她呀,她能憑本能順利奪取彆人的身體就已經不錯了!
“嗚嗚嗚嗚……有人在我心裡說話!”原主一路小跑過去,想抱住小男孩又害怕,隻敢牽住他的衣角,哭哭啼啼的訴說著這些天被人囚禁的害怕:“華叔叔是壞人……我叫他他也不救我……有一個男孩子要被他們殺死了,還有一個我搶我的身體,我好不容易才搶回來……嗚嗚,我好怕……”
“彆怕,我帶你逃走。”小男孩軟言軟語地安慰。
這句話讓原主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向著山下跑去。
西在原主的身體裡看得捶胸頓足,這真是個蠢貨!她想要搶回身體控製權又辦不到,好言好語說原主也不聽,隻能在心裡氣急敗壞地怒罵。
她心裡苦啊,攤上一個傻瓜蛋宿主,還被剝奪了身體控製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原主跟著小男孩跌跌撞撞一路跑到一片寬闊的湖前。
“快過來!”小男孩從棧道跳到岸邊的汽艇裡,對原主喊道。
原主不疑有他,不管西如何警告恐嚇,跟著跳到船裡。
小男孩踩在椅麵上,開著引擎,用最高速度向湖心駛去。
風馳浪翻,原主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岸邊,喜悅地對小男孩說:“太好了……這下他們就追不上來了!”
蠢貨!西破口大罵。
她從一開始就不相信這個小男孩。
她看過原主的所有記憶,這分明是一個陰險又歹毒的幼崽。
人前虛情假意,妹妹長妹妹短。
轉過身來,就推她摔下樓梯。
這傻瓜蛋還一無所知,以為自己走得慢了才會撞上對方,大人來問,反而替他遮掩,說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自己討不了生父歡心——真可笑,這裡的生物居然要討生父的歡心,就怨恨被生父喜歡的原主——實在是太可笑了,這個幼崽的生父居然跑去照顧沒有血緣關係的幼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