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立英抬起手臂,將黝黑的槍口指向神色有些不安的金鯉真:“真真,你放心,金立續和趙妤潤我都沒有忘,在你走後,他們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金鯉真抓住胥喬的手臂,壓低聲音說:“他們好像要動真格了,你還有什麼辦法,快使出來呀!”
胥喬置若罔聞,一動不動,目光死死地盯著金立英手中的槍口。
“……下輩子,希望你能做個普通人,不要再投生在豪門望族了。”金立英輕聲說著,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停頓時間裡,連扣三下扳機。
金鯉真看見三枚子彈陸續乘著昏暗的夜色疾射而出,她瞪大眼,拉著胥喬閃躲的念頭剛剛升出,就先一步被人撲倒了。
“李魏昂!你還在等什麼?!”胥喬的吼聲和數聲陌生的大喊幾乎在同一時刻響起。
“所有人趴在地上不許動!”
金鯉真目瞪口呆地看著從山坡下,從樹林中,從不知道什麼地方,忽然就冒出的無數全副武裝的警方,她剛要說話,發現身旁胥喬特有的氣息陡然變濃了。
“你受傷了?!”金鯉真推開壓在她身上的胥喬,急忙查看他的情況。
“沒事,子彈擦過手臂而已。”胥喬安慰道。
金鯉真抓過他的手臂一看,果然隻是一道擦傷,雖然流了不少血,但好在隻是皮外傷,酒精和繃帶就能解決的事。
“彆擔心,真真,我沒事。”胥喬對她笑道。
他反複保證自己沒事後,金鯉真才抬頭看向前方戰局。
金立英的槍口穩穩指著她和胥喬的方向,華奇則不知從何出又掏出一把手槍對著警方,抵抗意識強烈,而組成包圍圈的都是金烏會乾部,罪行一籮筐,他們如果被逮捕,十有八九是無期徒刑或死刑,同樣不願束手就擒,不需金立英或華奇吩咐,就自動正對著警方,不斷後退縮小包圍圈。
凡是有腦子的人,這時候都明白,人質才是他們最大的活路。
樹林中亮起強烈的燈光,將懸崖邊照得亮如白晝。
“放下武器投降!我們是警察!”
無數穿著防彈衣,裝備著真槍核彈的警察不斷逼近,新的包圍圈正在形成。
就連華奇都神情緊繃,金立英的臉上依舊隻有平靜。
“你為什麼都不害怕?”金鯉真看著用槍指著她,朝她一如尋常地穩步走來的金立英問道。
“我為什麼不害怕?”
金立英走到她前麵幾步的距離停下了,他很謹慎,金鯉真原本想引他靠近再趁機反製他的計劃還未開始就失敗了。
“沒有生念,就沒有害怕吧。”他漠然地說:“走出這條路的第一步時,我就做好了功虧一簣的準備,有贏就有輸,我接受任何結果。”
華奇虎視眈眈地盯著胥喬,一副胥喬動動手指他就會開槍的神經質模樣,繞著走到胥喬身後,用槍口抵上他的頭顱:“彆輕舉妄動,你的幸運應該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
“你最好再仔細想想,不該輕舉妄動的到底是誰。”一個黑色的身影從警察中走出,他背對著強光,麵孔模糊在陰影之中,金鯉真隻能從口氣上猜測他是這群警察的頭頭,大概是那個辦事慢吞吞,直到現在才悠哉悠哉出動的李魏昂。
“你們是什麼時候上島的?!你的人不是待機在典島上嗎?!”華奇怒聲質問。
“誰規定了障眼法隻有你一人能使嗎?你冷靜一點,看看金二爺。”李魏昂冷笑道:“金二爺不愧是見過大世麵的人,臨危不懼,真是讓人佩服。”
“如果我怕一怕你就願意收隊,那我對著你心驚膽戰也可以。”金立英走到金鯉真身側,槍口指著她的側臉,冷靜漠然的眼眸卻望著李魏昂:“否則的話,我不做無意義的事。”
“為著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大費周章十六年,對你來說就不是無意義的事嗎?”李魏昂說。
“死去的人雖然可以安息了。”金立英冷冷地說:“但活著的人總要找點事做,否則你堂堂上京市的警察局長,為什麼會出現在千裡之外的珍珠島?”
“好問題。”李魏昂說:“不如我們去就近的警局,邊喝茶邊說吧?”
“謝謝李局邀約了,不過我的家人還在這裡,我是不放心離開的。”金立英說。
“我這可不是在請。”
“我也隻是委婉的讓你滾。”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金立英和李魏昂沉默地對視著,金鯉真很懷疑金立英能從那張逆光發黑的臉上看出個什麼名堂。
金家看來是要徹底倒台了,她在心裡想。
家裡對她最好的兩個人也許都要被槍決了。
繼承人的位置說不定會直接跨過金立英,落到金坤頭上。
這怎麼可以?!她絕不允許歹毒的小崽子白撿那麼大一個便宜!金鯉真咬牙切齒,暗想用什麼理由把金坤也給送到牢子裡去。
“山下的所有人都被警方控製,包括你的家人——除了這小子。”李魏昂招了招手,立即就有警察推出了帶著手銬的金坤:“我們潛伏的時候,正好看見他鬼鬼祟祟地跟蹤在金鯉真和胥喬身後。”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金鯉真忽然醒悟,她之前總覺得有人跟著自己不是錯覺不是神經過敏,而是真的被跟蹤了——
胥喬不可能察覺不出,他是故意把金坤引到這裡來的?為了什麼?金鯉真的腦中閃過一個念頭——為了交換人質!
金立英平靜地看著被警方推出的金坤,反而是後者忐忑不安地喊了聲“爸爸”。
“金家的家風真是彪悍,就連一個剛滿二十的孩子,身上都會帶著滿彈的手槍。”李魏昂冷聲說。
“金家的家風如何就不勞你關心了。李局不如說說,想要用什麼條件來換我手中的人質?”金立英的槍口指著金鯉真,目光從金坤移到李魏昂臉上:“我先說一句,彆試圖用阿坤威脅我,我相信李局和我們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不同,不會做知法犯法的事。”
“……金立英,放棄抵抗投降吧。”胥喬說道。
“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華奇用槍管用力的壓住他的頭。
“你知道江倩為什麼會在懷孕的時候就患上了抑鬱症嗎?”胥喬雖然低著頭,問題卻明確地拋給了金立英。
“我不想從你的嘴裡聽到她的名字。”金立英說。
“因為她懷疑自己的孩子是你的。”胥喬沉聲說。
胥喬的話像是一顆威力巨大的原子彈,炸翻了身旁三人的腦袋。
金鯉真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金立英,撞上對方同樣震驚的目光。
“二爺,彆聽這小子胡說八道,這一定又是他的陰謀!”華齊怒聲說著,手中的槍幾乎要把胥喬的頭壓到地上。
“在金立續和江倩剛結婚的時候,他是想要和江倩好好過日子的,江倩懷孕,他更是如同模範丈夫,事無巨細地照顧她,讓善良的江倩更是愧疚不安,壓力巨大。種種跡象表明,他一開始隻是想拆散你們好抱走心愛的美人,直到金鯉真出生,他才開始著手設計一場天衣無縫的車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