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陀螺儀即將應運而生,可這並不妨礙林蒙當下被王扒皮,催著把被中香爐複原出來,以及他在事後還嘲笑了發癲的林蒙一通。
隻捫心而論,王憐花還有懷疑當時的林蒙,是不是對他使用了**懾心催夢**,否則他不可能被她的言語蠱惑,產生了飄飄乎不知今夕的錯覺。
林蒙則表示不和王憐花一般計較,兀自沉浸在那種難以言說的愉悅中,看什麼都帶柔光濾鏡,做什麼都感覺事半功倍。
這樣的神清氣爽,以至林蒙用比預期還要少一個星期的時間,將那本漂洋過海來的解剖學書籍《人體的構造》,給翻譯完畢。
隻是如果林蒙如果要出版的話,最好還是要征得原作者的同意,為此林蒙打算寫封信,讓佛郎機商人幫忙帶給原作者。
此外,當王憐花來讓林蒙履行賭約,就是賠給他一項新娛樂活動時,林蒙大腦異常清明,將另外一本外文書拿過來。她明明隻是粗略地翻看了一遍,這時卻清楚地記得她想要的內容,然後翻到那一頁給王憐花看。
那一頁記錄了高盧,即法國興起不久的娛樂活動:台球。
王憐花沒好氣道:“你可真能省事,還是當著我的麵明晃晃地敷衍了事。”
林蒙瞪大眼睛:“我可是做夢都在學外文。”
林蒙略一想,又明知故問道:“說來西洋人會帶咱們的書,翻譯給他們本地人看嗎?”
王憐花不以為然道:“那你可太為難他們了,他們連漢話都說得亂七八糟,你難道還指望他們懂得‘之乎者也’?”
“怎麼?”
林蒙思維轉得挺快:“我隻是想到前幾日和七七姐,一起看的傀儡戲,演的是‘三英戰呂布’。那傀儡被碉鏤得十分精良,我想著自己來一套,不過人物要有服飾,可以拆卸,能夠放在手中把玩。不僅如此,背景也可以捏製。便是兩軍對戰時,各樣兵種都來一隊,自己能在桌上複盤,或者乾脆自己做指揮官,指揮兵人作戰。”
王憐花神色不明:“這可不就是紙上談兵?”
林蒙把書闔上:“字麵意義上來說,是這樣沒錯啦。”
王憐花心念一轉,炮語連珠:“你能不能照著那一機械小人的規格來打造?這又和西洋人譯書有什麼關聯?難不成你還有心向他們推廣我朝人文曆史?那比起三國的,漢唐的豈非更容易?你為什麼叫朱七七‘七七姐’?”
有什麼奇怪的問題混進去了。
林蒙:“……”
林蒙更大聲地反問回去:“你知道那個機械小人,製作起來有多繁瑣嗎?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走開,我懶得再和你掰扯。阿提,送客!”
等王憐花被趕出了門,他還是懵的,所幸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這是差彆待遇!
林蒙則暗呼:‘我可真是個機靈鬼。’
話又說回來,林蒙並沒有落下被中香爐複原之事。不僅如此,她還讓王憐花送個羅盤過來。接下來,製作陀螺儀就是順理成章的,隻是該怎麼將這一切顯得自然而然,那就考驗她的編故事能力了。
索性林蒙從前沒少做這種事,再者發明家發明什麼,很多時候都無跡可尋,有沒有邏輯可尋又有什麼關係呢。
對這樣可能會改變世界的事,林蒙格外心潮澎湃,這將會成為她存在過的有力證據。
半個月後,林蒙從她的作坊出來,雖然身體疲憊,但情緒卻很高昂。她想將這份喜悅分享出去,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王憐花。
“王憐花呢?”
阿提答道:“林姑娘,王公子十日前坐船出海了,說是有生意要打理。”她其實之前就有轉告過,顯然林姑娘心無旁騖地沒能聽進去。
林蒙有點失望:“這樣啊?”
“找我嗎?”這種微乎其微的事,竟然發生了。王憐花他人還未到,聲音就先傳了過來,接著嘴中還泛酸道:“我可真沒想到詩音你在背後,竟然直呼我大名,那你是不是直接叫朱七七‘朱七七’啊?”
“憐花哥——我實在叫不出來,饒了我吧。”眼睛亮晶晶的林蒙,不顧王憐花先喜後惱的神情變化,嘴裡抱怨著,手卻直朝他召喚:“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斤斤計較啊?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阿提見狀,忙她自己的去了。
王憐花起初還漫不經心著,等到林蒙將陀螺平衡儀拿出來,給他解說其妙用,他的眼睛便漸漸地明亮起來,且越來越亮。
林蒙問道:“怎麼樣?”
王憐花覺得之前那種耳暈目眩的感覺又回來了,他腮幫子動了動,緩慢地眨了下眼,這才看向林蒙和她手中的陀螺平衡儀:“我看到了。詩音,我看到了它發出的耀眼光輝!”
林蒙緩緩笑起來,現在她得到了雙倍的喜悅:“真好啊。”
然後,台風來了。
實際上,台風不是後腳就到的。在台風來臨前,已有異象顯示它要到了,所以城中居民都戒備起來。
林蒙讓阿提把她阿爺接來,她家可比阿提家牢固數十倍。
阿提從小就生活在呂宋,見過的台風可不止這一遭,知道情況刻不容緩,也就沒有推辭,跑回家把她阿爺和家中重要物品帶了過來,住進了林蒙給他們安排的大屋中。
接著,在阿提的協助下,林蒙將該收進屋的物件,給收進“屋”內。
阿提這才見識到院子的冰山另一角,並給自己心理暗示,上朝的園林都是這麼修建的,他們就是將家中的地下,掏出個地下迷宮來,都是有可能的,甚至將地上的房子給“哢哢”收進地下,那也是屢見不鮮的。
——林蒙得辯解一句,她沒有把地上的建築收進地下,收進去的隻是她仿製的水運渾天儀。
這時候王憐花帶人過來了,很快他就讓沒有用武之地的人離開了,他自己反而沒有離開:“我要是把你一個人丟在這兒,等回頭我肯定會被朱七七撓花臉,我可不敢忤逆這麼個母夜叉。”
阿提:“???”
林蒙拍拍她的胳膊,讓她彆和王憐花一般見識。
阿提低頭道:“我知道的。”她接著就去照顧她阿爺去了,林蒙眨了眨眼,隻得請王憐花進屋,還調侃他道:“該不會是你自己怕颶風,不敢一個人呆著,才找借口和我作伴吧?”
王憐花冷笑連連:“真好笑。我見過的大風大浪,可不是你個黃毛丫頭能想象的。”他的人生經曆確實豐富多彩,其跌宕起伏程度,遠超絕大部分人的。
林蒙低眉順眼道:“是是,憐花叔叔見多識廣,非我等可及。”
她說罷,又自顧自感歎道:“不知道為什麼,‘憐花叔叔’叫起來就順口得多。”
王憐花:“……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林蒙沒再火上澆油了,老實說她還是蠻感動的。
沒多久,台風來臨。剛開始的時候,風還小,就已經像是脫韁的野馬,將屋外的樹葉吹得沙沙作響,漸漸風就更大了起來,躲在屋內聽屋外的動靜,就感覺外麵像有萬馬齊奔,又好似千車競逐。
這其中也有林蒙聽覺靈敏的緣故,而實際上,台風到她家這邊,已經被山石中由竹籠裝著的土石防禦工程給削減了些許,隻是還是很駭人。
王憐花幽幽開口:“傳聞中若有奇寶降世,必定天地為之顫抖。此番大風來臨,‘鼓千尺之濤瀾,襄百仞之陵穀’、‘勢翻渤澥,響振坤軸’,便是響應了此傳聞。”這兩句來自蘇東坡的《颶風賦》,不過這並不是重點。
林蒙回過頭去看他,目光閃動,聽他繼續說道:“老天爺都在為詩音你之發明,歡聲鼓舞,鳴鼓呐威呢。”他真好意思地那麼說出口,且還能說得情真意切,真摯動人,任誰聽了都下意識信了他的邪。
林蒙知道他這麼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大概是讓她不要懼怕。
隻不過在感動之餘,林蒙還不合時宜地想,他這吹彩虹屁的水平之高,絕對是她生平僅見。
作者有話要說: ·王老前輩:我原地爆炸!
·本章有紅包隨機掉落啦ovo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