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斯灰色的眼睛明亮又銳利:“伍德, 告訴我,你會殺了他嗎?”
林蒙漫不經心道:“放心,我會讓他的死看上去像是個意外的。”
福爾摩斯知道她在開玩笑, 但是福爾摩斯並不能否認她一有機會, 就會當真不會給“杜瓦爾”再開口的機會:“不, 你不能殺了他。”
林蒙揚了揚眉。
福爾摩斯道:“怪盜羅賓漢手上不能有命案。”
林蒙啞然失笑:“你知道你是在為一個違法亂紀份子增加威懾力和公信力吧, 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反問道:“難道你不願意維護你這一身份嗎?承認吧,伍德, 你明明樂在其中。”
林蒙裝模作樣地聳了聳肩:“你成功說服我了,福爾摩斯。”
十九世紀“杜瓦爾”的真實身份,林蒙和福爾摩斯又用了兩天, 進行了確定。其真名叫安托萬·莫羅,表麵上經營著一家當鋪, 且樂善好施,時而會為孤兒院捐款, 表麵上還被認為是個慈善家, 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個家夥實則是個吸取他人骨髓的水蛭。
安托萬·莫羅手下有一幫英俊的年輕人,這些人常常騙得喜歡輕信的女子的感情和信任;此外, 他還會送受過他培訓的人, 去大戶人家做仆從,進而有機會接近主人家的秘密,又或是乾脆從不可靠的仆從手中獲取秘辛。他的手下,有很多就是來自他所資助的孤兒院, 那些孤兒原本感念他的救助,可沒想到安托萬·莫羅讓他們償還恩情的方式,竟然是這種方式。
林蒙十分看不上這麼個渣滓。
她早一天就踩好了點,確定了安托萬·莫羅將那些威脅和勒索他人的信件,和相關物件放在了哪兒,倒是安托萬·莫羅勒索得來的金錢和名畫等不義之財,林蒙沒想著逐一去驗證了,她會讓安托萬·莫羅自己暴露出來的。
當天《費加羅報》的主編瓦爾多·高瑟正在辦公室低著頭審計稿件,忽然聽到了一道低沉有磁性的男聲:“我冒昧來訪,還望高瑟先生見諒。”
瓦爾多·高瑟:“!!”
瓦爾多·高瑟定睛一看,就見他辦公室窗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名年輕人。他穿著款式新穎的服裝,戴著禮帽,單邊眼鏡一邊的鏈子在耳邊閃動著,因為他背著光,所以瓦爾多·高瑟並不能看清楚他的相貌,可是瓦爾多·高瑟很清楚他是英俊的,令人著迷的。
瓦爾多·高瑟不由道:“你是怪盜羅賓漢。”
“是我。我非常感謝貴報向我發出的邀請,為此我願意向貴報回以我誠摯的善意。”怪盜說著就示意瓦爾多·高瑟主編去看他的辦公桌,那上麵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張散發著淡淡香味的信紙。
等到瓦爾多·高瑟快速看完,他來不及整理自己的心情,就要去看寫它的主人,可是窗邊哪有還有什麼人影。瓦爾多·高瑟緊張又激動地打開了門,他不禁向門外的秘書確認了一遍,秘書再三肯定他沒有看到任何人影從門口出沒。
瓦爾多·高瑟喃喃道:“果然,果然。”
隻有怪盜羅賓漢能夠來去無蹤,於是瓦爾多·高瑟力排眾議,將明天一早發行《費加羅報》的頭版頭條,留給了怪盜手寫的那篇宣告。
第二日,新一期的《費加羅報》果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怪盜羅賓漢借由《費加羅報》進行了宣告,他今日將去拜訪鼎鼎有名的大盜“杜爾瓦”,到時候以濃煙和火焰為訊號,大家見此便可知“杜爾瓦”的藏身地,亦可知“杜爾瓦”的廬山真麵目。
另外,怪盜羅賓漢還承認他將是個不受歡迎的客人,但是他還是由衷地希望到時候“杜爾瓦”,會為他送上最好的招待。
這一期的《費加羅報》熱賣,大半個巴黎都在議論這件事,大家都在猜測怪盜羅賓漢是什麼時候來的巴黎,他又是怎麼查到巴黎警方那麼久都沒能查到的大盜“杜爾瓦”,還有濃煙和火焰為訊號的意思,難道是讓他們等著今天誰家會著火嗎?
“杜爾瓦”安托萬·莫羅也看到了這期報紙,他第一個想法是覺得荒唐,第二個想法就是逃跑。但他還是讓自己鎮定了下來,他一方麵看不上怪盜羅賓漢,認為他就是在大放厥詞,可另一方麵,安托萬·莫羅對自己暗示著,以防萬一他還是收拾下他保命的東西。
這保命的事物有金銀細軟,更重要的還是那些“護身符”。
隻不過等到安托萬·莫羅收拾好了行囊,還來不及拉繩叫管家來,一抬頭就對上了似笑非笑的怪盜羅賓漢。
“上午好,杜爾瓦先生,我是你不請自來的客人‘羅賓漢’。”
安托萬·莫羅穩住,再穩住,他距離家中安裝的警鈴就隻有一遲的距離,而他的府邸中身強力壯的仆從就有十數人。
“放輕鬆,我隻是想和你單獨聊聊,不需要外人來打擾。”
“你!”
林蒙這個怪盜羅賓漢所謂的“單獨聊聊”,意思是她讓連掙紮都掙紮不了的安托萬·莫羅,眼睜睜地看著她將他的那多信件,毫不客氣地投進了壁爐中的洶洶火焰中,將它們燒得隻剩下灰燼。然後,怪盜羅賓漢反客為主,開始鑒賞安托萬·莫羅這麼多年的積蓄。
不得不說,安托萬·莫羅稱得上家財萬貫。
不說他在幾個銀行中的存款,就說那些令收藏家癡迷的名貴收藏品,連林蒙看了,都忍不住多欣賞一會兒。
之後,林蒙更是毫不客氣地卷走了其中幾件,她要拿回去細細鑒賞。
安托萬·莫羅恨恨道:“你,你和我有什麼區彆!”
林蒙理直氣壯道:“你的受害人會憎恨你,恨不能你立刻就去死,而我的受害人他們不會,他們還會反過來感謝我。等等,我現在的受害人是你,你這樣憎恨我可不行。”
林蒙開始在安托萬·莫羅的書房中轉悠起來,她先是拿起了壁爐旁的火鉗,還一邊看著安托萬·莫羅,一邊將火鉗放到了壁爐中烘烤,安托萬·莫羅冷汗涔涔。
林蒙似乎覺得火鉗並不趁手,她又找到了安托萬·莫羅的左-輪-手-槍,轉動了幾下轉輪。
安托萬·莫羅臉色慘白。
安托萬·莫羅慫了,他懇求林蒙放過他,他願意讓出一半家產,他還說了他在銀行的存款。
林蒙假到令安托萬·莫羅作嘔道:“‘杜爾瓦’先生,我要你的家產做什麼用呢,我隻是想要你的感激而已,這對我非常重要。”
安托萬·莫羅:“…………”
到最後,林蒙隻是對安托萬·莫羅進行了一番精神恫嚇和折磨外,她並沒有將他的肉-體怎麼樣。她看了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於是就收拾了下現場,將能對安托萬·莫羅定罪的證據,還給稍微打包了下,就帶著她的戰利品,又給他家的壁爐加了點料,導致滾滾煙霧在房屋上方彌漫開來,遠遠地都能看到。
“永彆了,‘杜爾瓦’先生。”
安托萬·莫羅驚恐地嚎叫起來:“不不不——”
等到巴黎警方和消防員們趕過來時,他們隻發現了仍在滾滾冒濃煙的壁爐,卻沒有發現大火,同時他們還發現雙眼無神,精神幾近崩潰的安托萬·莫羅。
記者們也聞訊趕來了,勢必要拿到第一筆資料。
第二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此事。安托萬·莫羅已被證實是大盜“杜爾瓦”,同時怪盜羅賓漢還在現場留下短箋,說他從主人這兒得到了最好的招待,冷菜,濃湯,主菜和甜點,對應了三幅名畫和一顆紅寶石。
之前受安托萬·莫羅勒索的達官顯貴們,消息十分靈通,他們第一時間確定了安托萬·莫羅手上那些他們恨不能沒見過的信件,都被怪盜投進了壁爐中,將它們燒得乾乾淨淨。於是乎,他們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他們紛紛給巴黎警方施壓,將安托萬·莫羅以大盜“杜爾瓦”的名義,越快送上絞刑架越好。
同時,他們中也有人站出來說感謝怪盜羅賓漢,為法國除去了大盜“杜爾瓦”這一個惡棍,他們並不會追究被怪盜羅賓漢帶走的“餐點”。
之後,佩利銀行失竊案也宣告破案。
怪盜羅賓漢為銀行行長指明了道路,並事先取走了價值十萬法郎的金幣。
總而言之,怪盜羅賓漢不愧他怪盜的名聲,他不是平白勞動的,但是他絕對物超所值。
當然了,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怪盜羅賓漢,這段時間巴黎針對他的議論和報道,都沒有停止過。可是無論喜歡或是不喜歡,在報紙提出“他究竟是誰?”“尋找怪盜羅賓漢”的活動後,他們可是很熱衷於在巴黎城中尋找怪盜羅賓漢的蹤跡,猜測他究竟是怎麼偵破離奇案件的。對於可能近距離接觸過怪盜羅賓漢的人,大家都開始追逐他們,想從他們口中得知更多的消息。
《費加羅報》的主編瓦爾多·高瑟就是其中之一,隻是他並沒有借此出名,選擇了低調。到底《費加羅報》已經在所有法國報紙中博得了頭籌,瓦爾多·高瑟還是很明白高調做事,低調做人道理的。
那麼,令巴黎人們魂牽夢繞的怪盜羅賓漢,在做什麼呢?
林蒙和福爾摩斯在解決完這兩樁案件後,並沒有立刻啟程回國。
在林蒙看來,他們既然都來了巴黎,那就在這座浪漫之都多停留一段時間。
福爾摩斯表示了讚同,他繼續在卡尼爾偵探事務所做他的雇員。
而林蒙則很樂意去參加各樣的沙龍,尤其是塞納河左岸“拉丁區”的“咖啡沙龍”,她從中增長見聞,開闊視野,而且和各種藝術人士們暢談,絕對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
此外,“維克托·維薩裡”在上流社會受到了不小的歡迎,“他”之後也有再去赴約。
有一天,化身成維薩裡的林蒙,受到了伊薇特小姐的邀請,她邀請“他”去看歌劇。伊薇特小姐是林蒙之前接觸過的受害人,她現在的精神可比從前振奮太多了。
他們倆在二樓坐定,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女高音優美歌喉下時,伊薇特小姐默默地推過來一封信,信封上寫著秀氣的法文“謝謝”。
林蒙和她對視了一眼,林蒙什麼都沒說,她隻是微微一笑,將這封感謝信收了起來。
伊薇特小姐也沒有說什麼,她轉過頭去繼續聽歌劇。
林蒙心情愉悅地回到住所,正在翻看報紙的福爾摩斯抬頭看了她一眼。
林蒙將這件事一說,福爾摩斯含笑道:“這確實是一件令人開懷的事。”
林蒙得意洋洋:“是吧。”她腳步都變得輕盈和跳躍起來,就算看到福爾摩斯手中報紙上的報道,都沒能影響到她。
這篇報道是內政部部長克萊蒙爵士對外的發言,可以想象在她和福爾摩斯的插手下,那麼雷厲風行地破了案,是對法國警察莫大的侮辱,管著法國至少三分之一警察的內政部能高興才怪呢。尤其是之前有名人公開提出,即便怪盜羅賓漢會自己拿走他的酬勞,可和警方破案過程中動用的人力、物力和財力相比,這酬勞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克萊蒙爵士的發言人就各界議論表示,他本人承認怪盜羅賓漢有著非凡的才能,和他相比,警方是有不足之處,所以克萊蒙爵士衷心希望怪盜羅賓漢,可以“棄暗投明”。如果怪盜羅賓漢願意,他會破格給予他警長的職位,且保他前程一片光明。克萊蒙爵士還反問法國人們,難道他們不願意怪盜羅賓漢,以後都為法蘭西安定持續發光發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