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跡(1 / 2)

“直哉少爺,究竟發生了什麼?”

真奈將直哉抱回了他的房間,替他換下了那套又臟又破的外衣,然後才仔細地檢查著他的身體,確認他有沒有受傷。

直哉一邊乖巧地任由她擺弄,一邊用路上臨時想出來的借口回答她,“我也不知道,隻是聽到外麵有說話聲,我就出去了……外麵有一個看起來很可怕的怪物……”

“怪物?”真奈眼神一凝。

“嗯……”直哉裝出害怕的樣子,“眼睛,好多眼睛,好惡心……它還一直在說‘彆看我’。它、它還想吃了我!”

他在真奈看不到的角度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讓眼圈迅速紅起來,聲音顫抖著說:“真奈,我好害怕……”

果然,真奈看到他這幅驚嚇過度邏輯混亂的樣子,就不再追問他事情的經過,而是安撫地將他抱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不用怕了哦,怪物已經不見了,沒人會傷害直哉少爺。”

直哉虛虛地拽住她的袖角,把臉貼在她的肩膀上,軟軟地回應了一聲,“嗯。”

他的眼底悄悄劃過一絲愧疚。

很抱歉騙了你,而且很大概率會繼續騙下去。

真奈的懷抱又香又軟,直哉逐漸在這種令人放鬆的氣氛下升起了困意。

折騰了半宿,又是驚嚇又是疲憊,現在突然回到一個安全且舒適的環境中,他的身體正在瘋狂傳達出想要休息的意願,眼皮有一下沒一下地眨動著,呼吸也逐漸變得漫長。

真奈察覺到了他的困意,輕聲哄道:“睡吧,我會一直守著您的。”

“嗯……”直哉糯聲回應。

真好啊,溫柔又體貼的真奈小姨。

半睡半醒,迷迷糊糊中,他喃喃低語了一句,“對不起……”

說完,他就徹底陷入了夢鄉,呼吸變得平穩且綿長。

他錯過了真奈在聽到這聲‘對不起’後情緒複雜晦暗的眼神。

真的變化太大了,她幾乎不認不出這是同一個人。

半晌後,真奈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將熟睡過去的直哉放回了被褥中,仔細地替他掖好了被腳。望著他那張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麵容,真奈有些哀傷地想到:的確有人虧欠了一句‘對不起’,隻不過,那個人不應該是一個才四歲的孩子。

外麵的天光已經大亮,軀具留隊已經開始了清早的巡邏,外麵由遠及近地傳來梆子的聲音。

真奈輕柔地撫摸過直哉的臉頰,目光哀傷。

‘你醒的不是時候。’

……

禪院直毗人是在稍晚一些的時候來探望直哉的。

年節將至,禪院家上上下下都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他這個家主的長子。家主年事已高,真正的事務大多被分攤到了他和次子的身上,禪院直毗人的任務要比外人以為的繁重許多。

在處理好手頭最緊要的一批事情後,他快速趕到了直哉的院子,親自來探望自己這個昏迷了半年的幼子。

他的近侍一拉開門扇,真奈就恭敬地跪坐行禮,“直毗人大人。”

直毗人飛速地掃過她一眼,“嗯。”緊接著看向房間中央再次陷入沉睡的直哉。

他的身材高大且氣勢威嚴,壓得真奈大氣也不敢喘。如果光看他們兩個的話,還是很有禪院家尊卑分明,等級森嚴的氛圍的。

然而這房間裡除了他們二人以外還有個睡得正香的直哉,什麼氣勢,什麼威嚴,在他這裡統統都不起作用。

“Zzz……”他甚至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嚕。

直毗人:“……”

他突然‘嗬’地一笑,渾身緊繃著的氣勢一鬆,不由自主地帶上了點調侃的語氣,“這臭小子,睡得倒香!”

真奈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

直哉雖然還在沉睡,但整個人的精神麵貌已經和以前大不一樣。從前的他臉上是沒有血色的,而現在的直哉卻麵色紅潤,表情安寧,光是看著就知道狀態不錯。

直毗人的態度明顯好了很多,“讓他繼續睡吧,你跟我出來說。”

“是。”真奈溫順地點頭,起身跟著他離開了直哉的房間。

來到庭院中,直毗人雙手交疊置於背後,打量著四處的破壞痕跡,低沉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真奈將昨晚直哉突然醒來,表現出失憶的症狀,然後又在她離開的中途疑似遭遇咒靈襲擊的經過完整地告訴了直毗人,中間沒有添加任何的個人理解,完完全全是客觀的陳述。

直毗人站在她身前,看不清表情,語氣中也沒有泄露出一絲情緒,“直哉那小子真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真奈深深地低下頭,“十分抱歉,直哉少爺醒來後我還沒有詳細確認過……”

“無妨。”直毗人直接打斷了她的請罪,“如果你所說的皆為實話,那麼你也沒什麼機會和他談,等他醒來後我親自確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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