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鬆手(2 / 2)

直哉乾脆把臉埋起來,一副死也不配合的樣。

甚爾總不能真的打他,既好笑又無奈,自己在心裡笑話自己:想不到我也有今天。

軟的硬的都試過了,直哉就是不願意鬆手,他沒了辦法,隻能試著把自己的內心剖出來給他看。

“喂……我總不能一直留在禪院家啊,我會瘋的。”

甚爾長了這麼大,十六年來,第一次做這種自我剖析的事,僵硬得舌頭直打結:“你看,我沒有咒力,禪院家誰都敢瞧不起我。你現在又是十影法了,所有人都圍著你轉,根本不差我一個人保護你。”

他已經沒有留下來的理由了。

直哉沉默了好半天,憋出一句:“差。”

甚爾險些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直哉繼續補充:“不是所有人都圍著我的……”就比如那個據說是他親爺爺的禪院家主,他就沒看出有多親近自己。

聽到這裡,甚爾忽然有點冒火——這都不算所有人都圍著你,還要怎樣才算?

他下意識懟了一句:“所以我就應該為了你,忍著這裡所有的惡心事,寧可把自己逼瘋也要留下來是嗎?!”

這話說出口的下一秒,甚爾就後悔了。

不是這樣的……他想說的明明不是這句。

他想問直哉願不願意跟自己離開禪院家,放棄那些圍著他轉的視線,放棄十影法的身份,放棄禪院家,放棄所有本來能夠得到的優待,跟著他逃走。

大門就在那裡,而守衛隻有一個。隻要直哉想,他現在就能帶他一起走。他可以像以前一樣把他背在球拍袋裡,這次裡麵沒有多餘的咒具了,他可以坐得舒服一點。

……但他不能問。

甚爾

很清楚,隻要自己問了,直哉一定會同意。

但這種同意是天真而愚蠢的,他根本不知道之後自己會遭遇什麼。甚爾有信心帶著他躲避禪院家的追殺,但那種生活絕對不是任何人想過的。

甚爾最怕的是二人在一起經曆了那一切後,直哉忽然有一天對他說,自己後悔了,想回禪院家。

那幾乎是在否定他迄今為止所做的一切。

所以他不能問,也不敢問。

就像直毗人說的那樣,甚爾是一個會為了避免受傷,就一步也不敢踏出去的膽小鬼。

直哉在聽到他格外傷人的指責後,沉默了好久,久到甚爾都以為他又在偷偷哭鼻子了。

可他沒有哭,在麵對至關重要的場麵時,他從來也沒哭過。

很久之後,他才小聲說:“我會改變禪院家的。”

甚爾微微睜大了眼睛。

“傷害過你的人,我會讓他們一一跟你道歉。”

“瞧不起你的人,我會叫他們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沒有人敢再瞧不起你。”

“我會改變這裡的……會把你們都救出來。”

他埋著頭,終於泄露出一點哭腔:“所以,再給我一點時間,二十年……不,十年!十年就夠了,我會改變給你看的!”

甚爾:“……”

他很難用言語表達出現在的感受。

直哉這番話,他在五歲的時候也說過。他當時被人設計,跟上百隻咒靈一起關了一個晚上。在被放出來的時候,他暗自在心裡發誓,會成為禪院家最強的人,讓所有欺辱過他的人都後悔。

……什麼時候起,他忘記了這回事呢?

是不管如何努力,都不會得到任何正向反饋的時候嗎?

還是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被人肆意栽贓陷害的時候來著?

或許,當他選擇將直哉按在水下的時候,他就已經忘了自己當初立下的誓言。

他想起來了,卻也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去了。被磨平的鬥誌永遠無法再找回來,他不可能再像直哉這樣,大聲說出自己要改變禪院家。

從沒有一刻,他覺得自己距

離直哉這麼遠過。

忽然,他餘光注意到一個身影,抬頭望去,是剛剛趕到的直毗人。

那個男人不是個好丈夫,不是個好父親,有可能是個好家主,但他現在連繼承人都不是。

直毗人聽到了直哉那番話,他神色複雜地望著二人,在發現甚爾的視線後,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對不起。

——請把光留下來吧。

“……”

甚爾低下頭,看著直哉,生平第一次說出了兩個字。

“抱歉。”

下個瞬間,他的手刀精準地劈在了直哉的後頸上,剛好能將他打暈,又不會真的傷到他。

該鬆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卷的卷標【影中世界】,不僅是指直哉的影子,更是指整個禪院家。

他終於下定決心要照亮這裡了……為了過去、現在、未來所有被陰影籠罩了人生的人們。

說句玩笑話,在離開甚爾後,才終於從‘腿部掛件’,變成‘禪院之光’(預備役)了hhh

豬豬彆哭!光明的未來會等待著你!衝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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