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的生死隻在對方一念之間後,他後知後覺地冷汗浸透了後背。
協會的觀察員趕緊按響了直通本部的警報,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說:“北海道特彆據點,剛剛觀測到了阿依努人追著某個人下山了……”
那邊問他被追的那個是誰,他答不上來,隻好調出了門口街道上的監控錄像。錄像中,原本靜止的街道上忽然閃過一道金黑相間的影子,觀察員揉揉眼睛,一幀幀暫停下來尋找,總算找出一張勉強看得清外形特征的圖片。
金發、和服、那雙金色的眼睛正巧瞥向鏡頭,與屏幕前麵的人對視。
看著那雙金燦燦的眼睛,觀察員不自覺冒出一頭冷汗,心想肯定是巧合,哪有人能在特定的某一幀故意讓視線對準鏡頭的呢?這簡直就像……就像故意讓鏡頭捕捉到他一樣。
不管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先把這張照片發送給了協會本部。對麵的人看到後可疑地沉默了許久,在他出聲提醒過後才猛地留下一句:“我去向上級請示”,然後就突兀地掛斷了通訊。
觀察員聽著聽筒那頭‘嘟嘟嘟’的盲音,忽然產生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他感覺不太妙啊,要不要想辦法和協會請個假?就說自己忽然病了之類的……
很快,他就收到了協會統一發放的信息,內容就是針對剛剛截圖裡那個神秘人的追捕令。
觀察員:“……”果然他還是收拾東西跑路吧。
路過隨手投了一顆咒力玉的直哉沒有多想,他隻是認出了咒術協會的隱秘標誌,發現了這個隱藏的據點,所以下意識留下自己的身份證明罷了。
與監控對視的那一眼也不是意外,他的確在短暫的一幀畫麵中察覺到了監視的存在——在投射影法的使用者麵前玩幀數,未免有點沒意思了。
總而言之,吸引協會的注意力的確是他的第一想法,隻不過他沒想到自己不在的這四年間發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故,嚴重影響了他這個人在協會的聲譽,所以明明是一則求助的消息,到最後竟然演變成了自投羅網,協會立馬根據這張截圖發布了追捕令。
如果第一撥找到直哉的咒術師不認識他的話,真的有可能會把他當做逃犯來處理,那樣的話直哉也不會束手就擒,而一旦他對協會的咒術師出手了,那事情的性質就嚴重了……就像當初叛逃的夏油傑一樣,一個‘叛徒’的帽子會死死扣在他頭上,除非有意汙蔑的人願意改口,否則直到他們下台這個罪名都不會改變。
一時間,近在劄幌的甚爾和七海、遠在京都的禪院家都飛快行動起來,各自通過自己的渠道尋找著照片中街道所在的地點,試圖搶先找到直哉。
隻有一個人,走了一條其他人都沒想到,想到了也走不通的路。
阿依努人聚居地位於深山老林中,山腳下隻有一個小小的村莊。偶爾會有一些阿依努族人下山與他們做交易,賣出一些多餘的皮毛工藝品,交換一些生活必需品,比如鹽和新鮮蔬果。
除了運送這些東西的貨車之外,這個小村莊也很少有外人光顧,然而就在這短短一天中,先是直哉,然後是一群從不輕易下山的阿依努獵手,最後又來了一個陌生人,陪著阿依努一起與世隔絕的小村子好久沒有這麼熱鬨過了。
“篤篤”,就在觀察員坐立不安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響了窗口。
他下意識抬頭去看,卻正好撞進一雙天空一樣的眼眸裡,那個高大的男人微微彎腰,透過這個小小的窗口看著他。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他明明一直盯著外麵,卻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到來,而且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有著極為顯眼的白發和藍眸。
就算觀察員是個底層的不能再底層的小角色,他也能從男人的氣質上看出他絕非一般人,而白發藍眸的人在咒術界攏共也沒幾個……他腦中一下子響起一個如雷貫耳的大名。
“五、五五五——”那個名字在他口中磕巴了半天也說不出來,由於過於震驚,他甚至失手把那顆金珠摔向了地麵。
他沒看清那個男人是如何動作的,總之當他晃過神來的時候,那顆珠子就到了對方手裡,被他捏在眼前仔細觀察著。
“唔……”他似乎通過這小小的一顆珠子得出了理想的結論,“果然是他。”
說完,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克製地抿了抿唇,忍了半天也沒忍住,最後還是脫口而出埋怨了一句:“還知道回來!”
隻不過他嘴上埋怨,眼神裡卻是釋然和慶幸的。
他提也不提把珠子還給觀察員的事,動作萬分自然地把它收到了自己的口袋裡,再抬頭時,表情就已經恢複了平靜。
他笑眯眯地對觀察員說:“謝啦。”
觀察員也不知道他在謝什麼,總之就是大氣也不敢喘,驚恐萬分地看著他直起身板打算離開。
看來人家的目標是剛剛路過的那個人,而不是他。觀察員剛想鬆一口氣,就見那個男人像想起來什麼一樣,忽然轉回來對他說了一句:“對了,下次叫彆人的名字的時候不要‘五五五’的——五、條、悟,這一點都不難念吧?”
“……我明白了。”
五條悟這才滿意地頷首。
觀察員淚流滿麵,當即決定要連夜請假逃離北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