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五條悟剛好走在直哉前麵,所以希多娜依注視的對象被誤會成了他,在想通這一點後,他不爽地眯了眯眼。
“吃過神明做的拉麵還真是了不起啊。”他忽然涼涼地來了一句。
直哉不解:“你生氣了?”
五條悟故意不看他,“我沒有。”
“那你忽然陰陽怪氣什麼呢?”
五條悟磨了磨牙:“我沒有。”
“真搞不懂你……”直哉放棄了思考他的思維回路,“有小姐姐看你還不開心麼?那可是位大美人。”
希多娜依的確很美,與那些美得精致的女孩子不同,她的美是自然而粗獷的,仿佛帶著北海道的風雪,在森林中散發著蓬勃的生命力。
可偏偏有瞎子不懂得欣賞,硬邦邦地說:“我沒覺得多好看。”
“哦。”直哉簡單地回應道。
五條悟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哦?就一個哦?你難道沒有彆的想對我說的?”
直哉涼涼地瞟他一眼:“說什麼?說某些人仗著自己長得帥就敢說其他人不好看嗎?”
仗著自己長得帥……五條悟忽然噎了一下,預備發的火也突然熄了。
“我要是你就少照點鏡子吧,一天天對著這麼一張臉審美標準的確會變得苛刻。”
“咳咳……”五條悟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故作平靜地說,“倒也沒有你說的那麼過分。”
直哉無聲地歎了一口氣。
這人太好搞定了。
走在前麵的阿依努祭祀注意到希多娜依頻頻回頭,於是忍不住問道:“希多娜依,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希多娜依眼神閃爍地回過頭,隔了很久之後忽然問了他一句,“父親,你說他們倆會是……那種關係嗎?”
“跟你說了多少次,在外麵要叫我祭祀!”老人先是提醒了一句,然後皺著眉問:“那種關係是什麼關係?”
希多娜依連連搖頭,“沒什麼。”
說完,她仍然忍不住回頭,看直哉和五條悟旁若無人地吵吵鬨鬨。
真好啊,她眼裡有一絲羨慕。
阿依努人的聚居地位於很深的山裡,由於常年無人通行,所以道路兩側都長出了茂密的灌木。如果換做一個從沒來過的外人或者毫無基礎的普通人大概會前進得十分艱難,不過在場的這些都是經驗豐富的獵手和實力強大的咒術師,不存在會被崎嶇的道路困住的問題。
就連祭祀這位老人都在加護的作用下健步如飛,更彆提其他人了,他們隻用了短短數分鐘就跨越了數千米的距離,怪不得當時直哉一落地就被追上。
越是靠近聚居地的中心,加護的效果就越強,等到真正看到那一排排古樸的木屋時,直哉已經看不透這些人真正的實力了。
也就是說,現在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正麵接下他的一擊而不受傷,阿依努人的加護就是這麼恐怖,能讓每個人都擁有堪比特級術師的防禦力。
“怪不得你們一直不離開這裡,換我也會把這種好地方牢牢守住啊。”五條悟環視著四周,試圖用六眼看破這個加護的運作原理。
“不僅僅是這樣……”老祭祀滄桑地歎氣,“除了在這裡能受到加護之外,我們還有另外一個留下的理由,而且這個理由更加重要。”
他們被迎接著進入了聚居地裡最高大結實的一棟木屋,這本是阿依努長老和祭祀們議論重要事項的地方,現在被騰出來用作接待貴客的場地。
除了祭祀和希多娜依之外的人都被趕走了,現在木屋裡隻剩他們四個人,五條悟和直哉並排坐在柔軟的獸皮椅子上,希多娜依則筆直站在祭祀身後,如同一個堅定的守衛者。
直哉好奇地問道:“另外一個理由是什麼呢?”
祭祀眼神一暗,“這件事本來不該告訴外人,但是你是親眼見過大神的人,告訴你的話或許能對事情有所幫助。”
再度思考了片刻後,他做出了決定,鄭重地對直哉說出了阿依努族數十年如一日地留守北海道的真正原因。
“我們的大神……已經在外麵一百多年了,我等一直守在這裡,是在等大神回家。”
直哉愣了一下,回想著自己遇見過的那名拉麵鋪老板的模樣。
祂有著一副花白的眉毛和胡須,頭發包裹在布巾裡看不到顏色,不過想來也應該是潔白的,就如同北海道冬天裡鋪天蓋地的大雪。
光看臉的話很難說清祂有多大年齡,說祂是六十歲也可以,八十歲也可以,那張臉似乎被籠上了一層薄薄的霧,直哉很難回想起具體的細節。
如果那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神明的話,記不清模樣也就可以理解了。
“我之一族守護著大神留下的最後道標,如果連我們都離開了的話,大神留給這片土地的力量遲早會消散,到那時祂就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老祭祀在說出這番話時,眼中沉澱的是數代人積累起來的疲憊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