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左顏還回頭看了李明明一眼,示意短信聯係,她還有事兒沒問他呢。
“吃飽了?”
回房間的路上,遊安理開口問她。
左顏摸了摸肚子,正想說還沒吃飽,但一道目光掃過來,她吞了吞口水,點點頭:“飽了,我都吃撐了。”
遊安理扯了個笑,“我看你也沒吃多少啊,怎麼就撐到了?”
左顏乾巴巴地擠出一個笑來,有些討好地說:“那什麼,你光顧著聊天,沒吃多少吧?要不咱們再去找點吃的?”
她這句話其實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心裡就這麼想的,也就這麼說了。
但遊安理還是聽出了她話裡的味道,隨口回答:“也沒有你聊得開心。”
靠。
還沒完了。
左顏一頓討好沒落著好,反而討了嫌,乾脆也不說話了,就這麼悶不吭聲地跟著她回了房間。
遊安理習慣性地反鎖上門,拿了個玻璃杯放置在門縫的地方,左顏上次在大阪就有點在意這件事,但現在這個氣氛她實在拉不下臉去問,隻能悶葫蘆一樣自顧自地找了換洗內衣,鑽進浴室裡洗漱。
來的這一路上沒少折騰,晚上還被啃了一頓,左顏早就想洗個澡了,然而等她脫了衣服,才發現自己還穿著那條黑色的丁字褲。
左顏的腦子“轟隆”一聲,又炸了。
有些事情做的時候不覺得,做完之後去回想,真是恨不得以頭搶地耳,撞死再原地把自己埋了。
左顏磨磨蹭蹭半天,把自己裡裡外外徹底洗了個乾淨,才扭扭捏捏地從浴室裡出來。
她裹著一件浴室裡乾淨的浴袍,頭發隻吹了個半乾,發梢濕答答地落在肩頭,身上還冒著熱氣,像一塊剛蒸熟的奶饅頭。
遊安理掃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睡衣進了浴室。
花了半天時間才戰勝羞恥心的左顏:“……”
還真的沒完了是吧?
臭女人。
有本事待會兒你彆摸我親我戳我!
洗完澡之後時間還早,遊安理卻擦乾了頭發直接躺上床,一副要早睡早起提前養生的架勢。
左顏在陽台的落地窗前乾等了半天,還對著旁邊的全身鏡搔首弄姿,結果碰上了個瞎子。
還是個撬不開嘴的瞎子。
左顏氣得牙癢癢,恨不得立刻跳上床去把她給咬一頓,但她覺得自己不能這麼被牽著鼻子走,得矜持,得端著,否則家庭地位難保。
——她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有“家庭地位”這種東西。
遊安理在床上翻了個身,左顏立馬豎起耳朵,從落地窗的倒影裡看了眼床上的人,然後等著等著,就沒下文了。
左顏隻穿了一件浴袍,屋裡有暖氣也架不住這麼折騰,很快就冷得直哆嗦。
她忽然就想通了,跟遊安理置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她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於是左顏走回來爬上了床,就穿著浴袍縮進了被子裡,還橫行霸道地占了大半床位,裹緊了身上的被子一個翻身,搶走了三分之二。
遊安理睜開眼看著她,準備看看她又要作什麼妖,但左顏一點也不在乎了,直接閉上眼準備睡覺。
吃的虧多了,總要有長進的。
遊安理覺得很欣慰,然後一把將被子搶了回來。
長達十分鐘的“鋪蓋爭奪戰”就此拉開帷幕。
等兩個人在床上打得精疲力儘,左顏也消停了,喘著氣翻身過去,背對著她。
半晌後,她小聲說:“不講信用,壞女人。”
語氣怎麼聽都藏不住委屈。
遊安理頓了頓,片刻之後,輕輕攬住了她的腰。
左顏拍開她的手,不讓她碰。
遊安理隻能開口說:“我沒生氣。”
因為沒生氣,所以沒有說出來,這也不算食言。
“放屁!你哪次不是這樣?”
左顏轉身衝她發火。
遊安理不喜歡應對這樣的爭執,所以平靜地回答:“我真的沒有生氣。”
她隻是在忍耐某種會嚇到她、甚至是傷害到她的情緒。
而現在這種忍耐,已經愈發力不從心。
“那你在想什麼嘛!”
女孩的眼睛都紅了,遊安理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無聲的對峙似乎即將以沉默告終。
左顏覺得委屈得不行,遊安理答應她的事情總是做得這麼敷衍,就好像她還是小孩子一樣,糊弄過去就行了。
她明明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大人能做的她也可以做,甚至能做得更不假思索。
隻要遊安理想要,她都可以給。
但為什麼她想要的,就得一次次撒嬌耍賴去央求呢?
真不公平。
左顏不再說話了,翻過身繼續背對著遊安理。
在長久的沉默和慢慢湧上來的疲憊中,她濕著眼眶,昏沉沉地睡著了。
遊安理聽著她變得綿長的呼吸聲,再一次睜開了眼。
這一睜眼,就直到天亮。
左顏是被咬醒的,她的意識還在夢裡對著一個巨無霸蘿卜為所欲為,發泄憤怒和不可說的東西,身上卻越來越燙,像是被附加了另一個人的溫度。
左顏被熱出了一身汗,難受得隻想推開束縛,卻被扣住了手腕,再也掙脫不開。
一個吻入侵了她,左顏張開嘴想要呼吸,嘴唇上的疼痛逐漸喚醒她,讓她不得不從夢裡抽離開,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
一睜開,就直直撞進了一雙深褐色的眼眸。
她的眼分明不是黑色,左顏卻在瞳孔裡看見了最純粹的漆黑。
“遊安理?”
左顏在換氣的間隙裡小聲叫她。
烏黑的短發落下來,散在了脖頸上,和她的長發纏繞在一起。
一雙手掌控著她,推起她,左顏還沒清醒過來,就被撕裂般的痛刺穿了身體,直達靈魂深處。
女人沒有情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我告訴你,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