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桓翕一下子警惕起來, 樓驍這話她聽得不對勁,這位都護大人平素一向都有些高深冷冽, 平白無故說這話很難讓人不想多。
什麼鬼的大皇子, 壓根和她毫無半點乾係,樓驍為什麼要帶她一起去?
所以桓翕第一反應就拒絕, 擰著眉抗拒,“不,樓大人自去即可。”一邊說一邊順手推了人一把。
而樓驍卻並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淡淡瞥了她一眼, “由不得你”。
桓翕閉了閉眼, 強行微笑,心說那你還問什麼問,好玩嗎。安慰自己好歹沒被人橫丟在馬背上, 不幸中的萬幸。接下來一路乾脆就不再說話。
出了城,馬跑得非常快,耳邊聽得呼呼帶風, 路上塵土飛揚。桓翕被顛內臟都跟移位了似的, 難受得不行,哪還顧得上彆的,死命抱掐著樓驍的腰, 咬牙想著能把人勒死最好了!不虧!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終於停下來的時候, 桓翕幾乎連滾帶爬下了地, 臉色卡白, 麵無表情,歪在一邊靜靜地緩和。
太難受了!
自從被樓驍捉住後,一直就被帶來帶去,簡直沒人權。
“過來。”樓驍朝桓翕示意,聲音低沉。
幾個親衛都立在一旁,不聞不見,職業素養非常好。
“做什麼來這裡?”桓翕手撐著腰,呼呼喘了幾口氣,打量了一下四周,看著荒山野嶺發問。
有點想發脾氣,但又不太敢。
“跟著我。”樓驍不答反而又說了一句,隨後往前走去。
桓翕認命跟上,腳下的路不怎麼平整,野草肆意生長,緊跟在人後麵多少走得也輕鬆點。
“這裡有個洞?”
是山洞。
桓翕眨了眨眼。
因為她看見原本是個大山壁的模樣上麵想著許多草的地方,等樓驍上前伸手碰了碰,大概是按了一個開關,突然就開了一座門。
有侍衛打著火走在前頭。
桓翕跟著樓驍,路越往前越開闊,到後麵已經不是個山洞了,過了一條窄窄的小道,儼然成了一副宮殿的雛形。
這真的是個地下宮殿!
桓翕心裡一顫一顫地驚歎。
鋪著大理石的路,牆壁光滑,掛著一盞盞的燈,把整個地方都照得堂亮。又開一門,進入了一個寬敞的大廳,可廳內的情形卻讓桓翕有些瞠目。
正中央大片大片的已經乾涸的血跡,暗紅的顏色,旁邊散亂捧著刀劍等武器。
這裡儼然是一個打鬥現場,或許還死過人。
桓翕倏然轉頭看向樓驍,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
樓驍從喉嚨間發出一聲低笑,隨即道:“大皇子便是死在這裡的。”
“……”
半天,桓翕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這根本不關她的事啊,她為什麼要知道?!
還有,這麼隱秘的宮殿,樓驍為什麼要帶自己來?
樓驍似知她所想,悠悠開口:“這位大皇子倒有幾分手段,不過胃口太大,心太狠,終究叫看不過眼殺了去,可惜了。”他語氣裡分明儘是嘲諷,哪有什麼可惜。
桓翕腦子有些蒙,樓驍這是分明知道人是怎麼死的,那還用得著查?還是說根本就和他自己有關係?
她很不想和這些事扯上關係,而樓驍似乎不這麼想,不然也不會特意帶她過來,讓這些事暴露在自己麵前。桓翕想著臉上就有點不好看。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她費勁問。
樓驍輕描淡寫道,“你知道這是哪兒麼?”
“不知道。”
樓驍輕嗤,接著搖搖頭,“不是問你這座宮殿,是說——”
頓了下,“這個地方,位置。”他強調。
桓翕沒說話。
樓驍仿佛也不指望從她嘴裡能聽到答案,而是自問自答,聲音混著冷風似的飄渺:“……西南,曾經的西南王屬地。”
他說的是曾經。
是的,現在可沒有什麼西南王,早沒了。
“所以呢。”桓翕聲音是淡淡的。
她也隻是隨口反問。
“所以……”樓驍似乎覺得這話很有意思,竟低笑了起來,“所以你說這西南王的地界,這位大皇子緣何會來?可惜,來一趟竟丟了小命。”
桓翕再次想問這關我什麼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能走了嗎。
但事實是,他攝於這位大人的權勢,加上有那麼點膽小,所以不太敢得罪人。
最後隻能生生轉了個話題:“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大人要不我們回去?”
桓翕原料著樓驍多少要再嚇自己一嚇,不會那麼快應答,哪隻他這回竟什麼都沒說,真依了她這話,轉頭原路返回,打馬回府了。好像真的隻是單純帶她來看一看這案發之地。
桓翕心心念念想著泰安縣、桓家,都不怎麼嫌棄那三胞胎崽崽了,應付幾個孩子可比應付捉摸不透的樓大人強太多了,在這一天天的,可不是心驚膽戰。
桓翕決定和樓驍好好談談,回了府城,正好吃飯的時辰,她就留了對方一腳,正經說道:“樓大人可得空?要不今日就一同用晚膳?”
這話一出,身上瞬時落下幾道不可忽視的視線,然後桓翕發覺樓驍的兩個屬下用一種頗為微妙的視線看了看自己。
桓翕一言難儘地張嘴想說兩位大哥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但這話最終問不出口,真問出來了,反而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飯還沒吃成就先憋了一口氣,桓翕一手按了按額頭歎氣,不太看好自己主動邀樓驍的這個飯局,心想著這位大人怕是要拒絕,哎算了下次再找時間吧,還有自己看起來那麼像不正經的女人麼!
其實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桓翕腦子裡嘩啦啦想了這麼許多。
誰知——
“那便請吧。”樓驍眉梢微挑。
桓翕略略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心道這位的性子可真捉摸不透。
下意識的,她目光看過去,帶著幾許彬彬有禮的打量。
樓驍在桓翕這裡用晚膳,不用桓翕操心什麼,理論上她本來就是個“客”,廚房自有下人好酒好菜整治過來,滿滿的一桌。
若不是天氣涼,桓翕倒是想在外頭院子擺桌,不似眼下倆人吃飯一屋子下人圍著伺候,來來去去,時而上菜時而倒酒,熱鬨的很。
冷天黑的早,不用吩咐就有人早早掌了燈,一盞一盞的亮起。昏黃的橘暖色,火燭在燈罩裡噗呲閃動,燈影幢幢,看著倒一室的和暖溫馨。
然而對坐用飯的人並不是那種親近之人那種親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