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驍手裡有人有勢, 想調查一件事情非常容易,就算這陳年舊事隻留下丁點蛛絲馬跡, 都能順著藤給你薅出瓜來。
果真如他料想的一樣。
根本就用不著桓翕跟著摻合什麼,真假千金被扒出了端疑,的確不是什麼巧合。
背後人隻需讓人適當在知府夫人跟前兒說兩句似是而非的話,這事就能掀開一個口子。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 都不用花狠力氣,知府夫人心慌慌,悄無聲息叫人徹查方麵的事,那些人隻管順水推舟就一把就很早沒了。
陳年舊事揭發得非常迅速。
住在府裡這位大姑娘是個假的,她是個農戶女,不過是當年一不小心才錯把魚目混成了真珠,真的大小姐卻還被糟踐在鄉下呢。
府裡親近的女眷都知曉了,包括一下得力手下。
正房裡, 劉太太捏著帕子哭的肝腸寸斷,她可憐的女兒, 怎麼會這樣,受了這麼多苦。
偏生為了姑娘的名聲,這事還不能說出來,要噎著, 真真慪得人心肝脾肺都疼, “老爺趕緊派人去把大姑娘接回來,我苦命的兒啊,落到那鄉下十五年, 這是要我的命啊!”
“夫人莫要太傷心,已經派人去接了,傍晚就能落家,對外頭也有說辭,就說原這個才是大姑娘,同青蕊是一母同胞的,隻因當初身子不好見不得人才狠心送去道觀養命去了,如今身子大好才敢接回來。”
“也隻能這般,委屈她了,是我對不住那孩子。”劉夫人拿帕子擦擦眼淚,總算沒再哭。
劉大人摟著發妻安慰了兩句:“跟你不相乾,是旁人起了壞心思。隻是夫人,蕊兒那邊你打算如何?”
劉夫人一臉複雜:“我心肝兒肉養了她十幾年不是假的,若真送走卻也舍不得……”
劉知府沉吟:“那就先如此吧,畢竟也不是她的錯。”
府裡來了位大小姐,最近熱鬨極了。
據說這位大小姐和青蕊小姐是雙生子,隻因出生的時候身子骨極差不得已送到道觀借命去了,如今身體大好,眼看歲數又到了就接了回來。
大姑娘閨名喚作青霜,性子溫和嫻靜,對下人也不說句重話,院裡頭從上到下都喜歡她。
這位青霜姑娘進府沒幾日,還來拜訪了桓翕一回。
之後桓翕跟樓驍聊天,詫異說,“那位青霜姑娘就是鄉下接過來的那位?看著倒不似我想象中的樣子?”
樓驍就問:“你想的是什麼樣的?”
桓翕嘖嘖,“總之是不一樣,我是先聽了她的故事的,根據旁人描述的腦子裡就自動生成了一個模樣,大概是有點踟躕膽怯但又勇敢善良的姑娘。但昨天那個,完全不一樣。”
“那你就遠著些,這事還沒完。”樓驍道。
“我本來就跟人不熟,不是她自己過來我哪兒知道她是哪號人物。”桓翕差點沒翻白眼,頓了會兒又道:“對了,最近劉府裡亂糟糟的,我還住這裡合適麼?要不搬不去?”
“不用,再住幾天。”
樓驍似乎有自己的安排。
桓翕忍不住腹誹,什麼破毛病,你自己沒房子啊非擠在彆人家裡,問題是彆人家現在鬨哄哄的一地雞毛自顧不暇,你擱在這裡礙眼不說還白吃瓜看戲!
不是顧忌著你大都護的身份,怕早讓人大棒混子打出去了,這般沒眼色還想怎麼著?
住就住吧,沒法了,桓翕窩在院子裡也不出去礙眼討嫌。
她這裡安安靜靜才消停幾次。
突然,一個悶天大雷就陡然炸了起來。
劉府出事了。
兩位小姐一同出去遊玩,被不知從哪兒飛出來的黑衣刺客殺死了。
兩位小姐都死了?
桓翕不相信丫鬟傳的小話,但劉府卻是隨著這事變得死氣沉沉,陰鬱陰鬱的。
兩個知府家的小姐,不是隨隨便便跑出來的一個路人,哪有遊玩說死就死的,桓翕料定這事必然有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