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側帳幔飄動,朦朦朧朧,鏡花水月般的,首座之下一片狼藉混亂,孟夫人驚恐慘叫,眾使團或跑或躲,宮人瑟瑟發抖,慌忙跪成一地,男人卻偏偏朝她勾了勾指尖,聲音染了幾分溫柔的意味,喊她“過來”。
翦姬心頭重重跳動,下意識扶著采葛的手站起身,采葛手指顫抖,看上去是害怕到了極點。
翦姬反握住采葛的手,以示安慰,她輕輕說:“是大王,莫要怕。”
聞言,采葛抖的更加厲害了。
翦姬眸色微閃,鬆開采葛的手,采葛瞬間失去全部力氣,一下子跪在地上,虞王站在混亂之中,輕輕眯著狹長鳳眸,眼尾似乎都染了淡淡猩紅,陰戾危險。
翦姬看向趙螭,美人長睫輕垂,絨光細碎,高座之上,佳人一襲華盛羅衣,玉飾環玦,淺色流光,她起身,動作輕嫋,優雅貴氣,發間環玨相撞,細碎脆響。
玉雪膚色藏在鷺羽麵具之下,輕輕望向下方,如同高不可攀的仙人,看向塵世凡俗的一片狼藉。
趙螭抬眼,麵龐閃過不可捉摸的黯色,清羸蒼白指骨捏碎手中花枝。
他笑了一下,翦姬肩膀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翦姬努力壓下心中升起的些許害怕。倒不是她不喜趙螭,而是趙螭的氣場太過危險,看向自己時,仿佛被什麼盯上,不可避免有些不安。
而趙螭似乎是覺得這個視角看美人頗為新鮮,他挑了挑眉,繞有耐心地站在原地,並不急著讓翦姬下來。笑著望向翦姬後,他轉身,在翦姬看不清楚的地方,如同撕裂溫柔畫皮,眸色一點點變得冰冷,像踩著萬人鮮血,從地獄歸來。
虞王殘暴不仁,嗜殺成性,這是天下印象。
虞宮宮人畏懼虞王,每每麵見虞王,都會怕的發抖。
孟夫人疼得幾乎蜷縮在地上,臉上陣陣刺疼刻骨銘心,眼前漆黑一片又混雜著宛如業火爆裂的紅色,淚水湧眶,又染濕眼球,愈發疼痛,難以忍受,讓人癲狂。
她什麼也看不到!她的臉被人割骨!溫熱的血水滑倒衣襟中,孟夫人心中驚恐到極點。
是誰如此狠毒!!!
穿著黑色大袍的巫祝怔怔站在孟夫人麵前,握住劍的手顫的厲害,劍身在空氣中抖動,發出細碎的劍聲。
他隻需要劃傷阿姐的臉而已,但方才阿姐拿著匕首衝過來,孟梁晝躲閃不及,鋒利的劍便一下子割瞎了孟夫人的眼睛。
身體抽搐幾下,孟夫人發瘋般嗬斥:“匕首!我的匕首!”
早就躲到桌案下的宮女爬過去,哭著把地上的匕首撿起來送到孟夫人手邊。
宛如捉到了最後一抹希望,在摸到匕首的瞬間,孟夫人爬起來,直直向前方衝去!
孟梁晝下意識躲過孟夫人手中的匕首,孟夫人抓住他的衣袍,胡亂扯動,不要命地慘叫大罵:“你是何人!你憑什麼毀我!”
聲音淒厲無比,孟梁晝幾欲崩潰,“啪”的一聲,白色骷髏麵具被扯下,青年愣愣低頭,眼神空洞,鼻梁上是一道剛剛愈合的傷疤。
是那天的刺客!翦姬心中詫異,下意識看向趙螭。察覺到翦姬的視線,趙螭側頭,墨睫勾了勾,輕輕一笑,散漫慵懶。
眼見著孟夫人又胡亂抓緊匕首,要殺了自己般刺過來,孟梁晝握住孟夫人的手腕,痛苦出聲:“阿姐······”
孟夫人身形一頓,僵硬抬頭,可惜一雙眼睛隻能看到麵前模糊的影子。
她聽到不遠處一聲冷嗤,涼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