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慶國卻冷笑著,再度望著能給自己做主的兩老頭,“兩位爺爺,你們也看到了,這樣的人,這樣的家,我怎麼呆的下去?求求你們,讓我單獨立戶吧!”。
本來吧,兩老頭心裡還惦記著那點子清官難斷家務事的想法,不好過份的做主人家家的家務事。
可是架不住有豬隊友啊!
梁改枚自己這麼一作,倒是襯的趙慶國更加無助可憐,也更加讓眾人回想起了這貨以前的凶殘。
也是,時隔兩年,大家早已漸漸忘卻了,曾經梁改枚是如何對待趙慶國,又是如何盛名在外的了。
心中的天平傾斜,兩老太麵麵相窺,正猶豫著。
地上雖在撒潑,其實明裡暗裡時刻關注著他們的梁改枚,發現架勢不好,立馬也不嚎了,蹦躂起來衝到兩老頭跟前。
上來就想抓住趙慶國,給他來兩耳刮子,狠狠教訓下讓他彆狂來著。
隻是在伸手的瞬間,暮的看到趙慶國的眼神時,梁改枚下意識的縮了縮手,心裡一跳,湧起懼意,隨即又狠上心來,手指該抓為指。
指著趙慶國的鼻子,嘴裡刻薄怨毒,“麻痹的□□崽子,想六親不認,想要單獨立戶?老娘呸!
想滾可以,你給我光著身子滾出去,但是在你滾之前,我們先得好好算算,這九年來家裡對你的養育之恩,你要是有本事還清了,可以,老娘讓你滾。”。
嘴巴死硬,梁改枚心裡卻是在剛才下意識湧起懼怕的瞬間,想了很多很多,而且也果斷的做出了取舍。
麵前的□□崽子,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可以隨便自己拿捏的□□崽子了。
此刻的小賤種,像一頭伺機而動的狼崽子,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搞不好就會跳出來咬斷自己的喉嚨。
雖然自己讀書不多,可是不知為何,在剛才的那一瞬間,
她的腦海裡就是閃過這樣的念頭,久久不散。
既然壓服不了,以後還能指望再用著死崽子嗎?不,不能,□□崽子不暗自報複就算不錯了,就如今天膽敢打她一樣。
可就讓自己服軟,就這麼的放過死崽子,她又覺得很不甘心。
放又舍不得,留也留不得,那該怎麼辦?
自然是在放走之前,狠狠的咬下一大塊肉來才合算呀!
什麼,說他人小沒什麼壓榨空間?
嗬嗬,那不存在的,□□崽子剛才不還說,他要使勁的掙工分麼?
掙工分好啊,掙工分妙!
想要出去單獨立戶,那麼先給她幾百塊錢再說,□□崽子沒有,他完全可以給大隊打欠條,後半輩子慢慢還哇,她隻要錢。
心裡打好了主意,梁改枚心安理得的提要求。
不得不說,這位很現實很現實,現實到她的話一出,在場的圍觀吃瓜群眾都愣住了。
麻痹,見過不要臉的,他們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身為場內觀眾,李唯一也被麵前豬頭的無恥給震驚了。
特麼的,這辣雞後娘,怎麼好意思跟個九歲的孩子要養育費?
就趙慶國那小身板,哪裡像是被好好養育過的樣子?
大家認為她無恥,梁改枚可絲毫不覺得自己無恥,反正她就是不能讓自己吃虧。
笑的特彆讓人恨,梁改枚還不忘了頂著她那張麵目可憎的臉,掰著指頭在自顧自的算賬。
“喏,也彆說我惡毒不講情麵,看在母子一場的份上,我也不要多的,一年我收你五十塊,九年下來,嗯,我算算,你一共給我四百五,便宜你了。”。
尼瑪,好氣!
四百五,他們看梁改枚這貨二百五還差不多!
可憐趙慶國這娃也沒上過學,不過他不笨,至今自己經手過的錢,也就是那兩塊四而已,四百五,怕是把他拆了賣都湊不齊。
趙慶國眼裡帶著恨,暮的轉向家裡廚房的方向。
他知道,那裡頭還有自己的爺奶,他心底其實是還抱著那麼一絲希望的。
畢竟小時候,爺爺也是對自己好過的,雖然那個好,在兩個混賬弟弟麵前不值一提,可那畢竟也是自己兒時唯一的溫暖。
此時此刻,他是多麼的希望,希望裡頭的爺爺能站出來給自己說一句話。
可惜,很可惜,從自己回到家裡被當頭一扁擔打開始,到後來他出手反擊,再到眼下後娘無恥的要錢,他的那一對‘好’爺奶啊,始終都不曾冒頭。
趙慶國心裡越來越涼,越來越冷。
邊上看熱鬨的人,有那看不過眼的就開腔了。
“我滴個老天爺唉,虎姑婆怕不是想錢想瘋了吧?四百五,我看把她一家子拿去賣了都不值四百五,真是好貪的心!”。
“娘咧,我妹夫在三零五發電廠上班,還是正式工呢,一個月才二十八塊錢的工資,還要養一家老小,一年到頭都存
不下五十塊,梁改枚還真敢要!”。
“我草,四百五,梁改枚這虎姑婆也不怕被撐死?這是多大一筆巨款啊!村裡十戶人家和一起,一年下來也存不下四百五吧?”。
“切!要不總說後娘毒呢,難道你們沒看出來,她這是想把慶國這孩子抽筋扒皮,榨乾了骨頭論兩賣呢!”,真是好狠毒的一顆心啊!難怪說,後娘沒幾個好東西!
院裡院外傳來的嘀咕聲,梁改枚也不是聾子,她不是沒聽到,可是那又<怎樣?
隻有把好處落在自己碗裡,抓住了實惠才是真,名聲什麼的,能當飯吃嗎?她可不在乎。
以前做姑娘時,自己的名聲就不好,可那又怎樣,她還不是照樣嫁了個長的好的男人,還不是照樣在婆家作威作福,吃香的喝辣的,丈夫哄著自己,公婆供著自己,在老趙家,她就是天,日子不要太快活哦,名聲什麼的,狗屁!
撇撇嘴,絲毫不在意身周的議論,梁改枚目光在李紹成跟繼子中間來回掃。
“什麼叫我真敢要?我為什麼不敢要?□□崽子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家裡都揭不開鍋了,他倒好,但凡手裡有點東西就偷偷往外人家裡送。
哼!隻會胳膊肘往外拐的好彆人,我養著他有屁用?
他沒有錢,沒事啊,哄著他去巴結的某些人手裡有啊!
嗬嗬嗬,蠢東西,有本事巴結人家,難道沒本事讓人給你付賣身錢?你要是有種,就掏錢滾蛋!不然彆嘰嘰歪歪的跟老娘廢話,老娘沒工夫跟你磨。”,囂張的說完,梁改枚還意有所指緊盯著李紹成看。
趙慶國聽後娘話裡有話,還把矛頭對準了李爺爺時,他憤怒了,心裡更是湧起一股子戾氣。
他是曉得自己的能力的,知道自己榨乾了血也換不來四百五,他怎麼可能同意這樣的要求?更何況眼下還有可能會連累李爺爺?
而且就算他有四百五,他寧可拿著錢去給乖乖妹妹買好吃的,買花衣服,也不可能便宜麵前的惡毒貨。
今日,他豁出去了,這單獨立戶,立也得立,不立也得立!
不是要錢嗎?
也不知今天趙慶國是怎麼了,就跟突然開了竅似得,用一種李唯一從來未在小倔孩身上看到過的決然,前所未見的迅速黑化。
“要錢,我沒有,要命,有一條!
你大可以不同意放我出去單獨立戶,反正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走也行,從今往後,我就日日在家裡跟你熬。
你最好能時時刻刻把你倆寶貝兒子彆在褲腰帶上,如若不然,我告訴你,就是死,我也要拉上兩個墊背的。”,反正他活夠了!
俗話說得好,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雖然趙慶國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不過他表達的意思卻是很明顯。
對方要是不放他自由,他不想活了,不過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拉兩個墊背的!
此話一說,配合著趙慶國的陰沉表情,感受著自己此刻還在隱隱作痛
的身體,梁改枚絲毫不懷疑,□□崽子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崽子怕是真瘋了!
“媽,媽,你讓他滾,讓他趕緊滾吧,媽……”。
那樣陰測測的眼神緊緊盯著自己看,想著剛才如雨點般密集落到自己身上的扁擔,趙寶林都要嚇尿了好不好。
小孩子都有趨避厲害的本能,趙寶林雖然不明白,死啞巴嘴裡話的意思,可是這並不妨礙他知道,如果死啞巴不滾出家門,自己以後的日子
恐怕不好過。
為了自保,趙寶林驚恐喊話,直想快點讓這個死啞巴滾蛋。
麵對拖後腿的親兒子,梁改枚暗恨,特彆是看到繼子的惡狼眼神,她猶豫了。
而邊上,大隊長還有支書,以及在場的其他圍觀吃瓜群眾,在聽到趙慶國的話後,大家心裡的天平又傾斜了,都不可置信的,拿著異樣的眼光看向趙慶國,更有甚者,還暗自拿目光打量李紹成。
也是,在這個大時代中,在大家的認知裡,天下就沒有不是的父母,哪怕是後娘再惡毒,可你一個當人子女的,大庭廣眾說出這樣的惡毒要挾的狠辣話來,那心裡得黑暗成什麼樣子?
這樣的人,在眾人看來,估計也不是什麼好家夥,將來也不可能成才,報複心強,心裡估計毒著呢!搞不好將來就是社會的毒瘤啊!
大家都是人,對於異類當然介意,誰也不想自己的村子裡,出了這麼個凶煞星啊。
邊上一直沉默不語,觀望趙慶國表現的李紹成,暗自看著在場人的紛紛變臉,他歎息一聲搖頭。
未來徒弟還是年紀小,太魯莽了,對付惡人,舍棄自我的同歸於儘不明智,也不是你以惡製惡就能取勝的。
很多時候,麵上示弱,背地收獲,才是正道啊,看來以後自己還得多費心□□才是。
李紹成上前一步,拉起趙慶國因為憤怒而顫抖的小身子,“孩子氣的話,你當我們在場的這些叔伯長輩們都是死人呢!要你個孩子拿命出頭?傻!”。
輕輕敲了趙慶國腦瓜兩下,神棍同誌一句話就點醒了在場的群眾。
是啊,麵前的人還是個九歲大的孩子。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份上,哪個孩子能說的這麼決絕,會想著跟人同歸於儘?說一千道一萬,這還不是被逼的?
不能怪孩子心思深沉,太剛、太狠辣。
李紹成暗暗掃視一圈,發現大家麵上表情又是一變後,心裡暗暗罵這群人是牆頭草,沒腦子,一麵卻看著梁改枚,問她。
“趙家的,你要孩子還你四百五十的撫養費,然後才放孩子單獨立戶,這事情你做的了主?”。
罷了,既然要收徒弟,今天他就再教教他,什麼叫做能用錢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
“我能!”,梁改枚挺起胸脯,儘量的讓自己顯得底氣足一些。
“很好,你能就好。
慶國這個孩子我看著可憐,先前為了報答當初我的一句仗義執言,小孩心心念念要報恩,上山打了
點菌子都要給我送來,這份心意,我李紹成記在了心裡,孩子是個好孩子。
趙家的,你不是意有所指的說孩子討好我了麼?
嗬嗬,你也彆拐彎抹角了,就當孩子討好我了,我也受了,今天孩子想自立,我就攬回事,臉大的做一會主。
趙家的,孩子這份賣身錢,我幫著他出了!
當然了,前提是,你收了錢以後,這孩子跟你,跟你們老趙家,跟你生的兩個兒子,從今以後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從此不管是他困頓還是富貴,這些都與你們一家子人無關。”。
李紹成看似平常簡單幾句話,立刻就解開了大家內心的懷疑,想想也是,一個自身難保的孩子,能給要啥有啥的李家送什麼?
還是烈士家屬仁義啊,被潑婦潑臟水冤枉帶累了,不僅不生氣,還大度的要救孩子脫離苦海。
嘖嘖嘖,四百五十塊啊,這得多大一筆錢?
馬丹的,他們村裡討個老婆都要不了一百塊,用四百五換一個孩子的自由,太浪費了……眾人心裡紛紛感慨。
梁改枚恨啊,見不得繼子好,也見不得麵前的死老頭兩句話就運籌帷幄,把她剛才的挑撥瞬間瓦解的得意模樣,心裡不服氣,不死心,嘴裡不管不顧的叫囂起來。
“李老頭,你不要臉!
嗬嗬,你這是準備花四百五十塊錢買個孩子家去,怎麼,是要給你那克父克母的孫女,買個童養夫回去養著嗎?哈哈哈,你可真有錢!這些錢不會是你拿死兒子的賣身……”。
“梁改枚!我念你是個婦道人家,不同你計較,可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先不說如今可是新社會了,你這樣肮臟陳舊的思想要不得,還什麼童養夫?你這是做什麼?是看不慣國家的政策,想要搞舊社會複辟嗎?
就是我兒子,那是烈士,是為國捐軀的烈士!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我兒子!”。
梁改枚被李紹成憤怒的話,唬的瞬間縮了縮脖子,這大帽子扣的有點嚇人,她可不想當反動派啊!
李紹成知道毒婦沒腦子,卻萬萬想不到毒婦能這麼沒腦子。
而且龍有逆鱗,一提起死去的兒子,李紹成暮的眼睛珠子都氣紅了,也不管對手是如何的不入流,不對等了,護兒心切的他,不管不顧的就打斷對方的話反駁出聲。
他激動的說完,大帽子扣完,指著身邊的趙慶國還在打預防針。
“我幫孩子出這些錢,是看著孩子可憐。
想著我跟老婆子一輩子辛苦下來,也存下了這幾個錢,如果可以幫助孩子脫離苦海,也不枉國家給我們的優待福利。
錢沒了,還可以再掙,人命來的更重要!
四百五我可以給,今天我也不怕告訴你,你這毒婦看不上的孩子,我李紹成看中了。
我彆的本事沒有,但是收孩子做個徒弟,讓他跟著我學點手藝,讓孩子將來能有本事自己掙飯吃還是行的。
至於孩子的未來那得看他自己.
我也不求他回報,更不會拿恩情壓他,將來他樂意討什麼樣的老婆,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當然了,這個前提是,你收了錢,今天當著村裡人的麵,就等於買斷了孩子的生恩養恩。
你們老趙家得寫一份文書,一式三份,三份文書上不僅你要簽字
按手印,就是你的公婆,你的男人,你的兩個兒子,都必須按手印,有著文書在,從此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他過他的獨木橋,你們家就跟慶國這孩子沒有任何關係,生老病死,婚喪嫁娶,毫無乾係。
你願是不願?
願意,你能做得了主,我立刻回家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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