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危機(1 / 2)

雨宮翠怔了兩秒,裝作一副同樣剛從夢中驚醒的惺忪樣子,順著他的話模糊回答。

“沒事……做了噩夢。”

少年唔了一聲,果然不再詢問,翻過身去睡著了。

雨宮翠也重新躺了回去,盯著依稀能看到夜空的天花板開始沉思,把一線生機寄希望於自己能夠理清信息,適應環境。

那個係統已經用實力證明了它並不靠譜。

為什麼不能像同行那樣給他套個霸總的殼子,每天在兩百平米的大床中央醒來,出行不是瑪莎拉蒂就是邁巴赫,搖搖鈴鐺就有一整個管家團出來解決問題?

一個貧民窟病弱少年能幫上反派什麼忙,生氣。

而且,就連常見的“一些信息湧入了腦海,×××頓時對自己的身份和所處的環境了若指掌”的設定也沒有。

彆說攻略對象,他甚至連睡在身邊的垂耳兔叫什麼都不知道。

怒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雨宮翠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憤怒不但不能扭轉局麵,還會乾擾思考。事已至此,既然係統隻會坑人,他就隻能憑借自己從坑裡爬出來。

——那份從小讓他格格不入的、自認為“怪物”的才能,終於有了派上用場的機會。

熬過無法成眠的半個夜晚,第二天早上他終於聽見身邊眾人有了動靜,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挨個爬起,自己卻閉目不動,假裝酣睡。

不多時,肩膀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推了兩下。

“雨宮?奇怪,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沉?”

昨晚聊過一句的垂耳兔發話了,聲音沉穩,聽起來很有說服力:“病還未儘去吧,昨晚似乎又做了噩夢。彆吵他了,雄二,信也,我們商量下今天的計劃。”

看來垂耳兔在小團體內是首領一類的角色。而他的姓,也能從少年們吵吵嚷嚷的對話中捕捉到——是“芥川”。

“芥川,阿銀今天好些了嗎?”

被稱呼為雄二的少年聲音略微粗些,提起“銀”這個名字,連閉著眼裝睡的雨宮翠都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青澀戀慕,胳膊上冒出幾粒雞皮疙瘩。

垂耳兔略微一頓,似乎也覺得有些彆扭。

“……還沒起床,估計還是有些發燒。閒聊該結束了,再不出門,食物都被大人們搜刮乾淨了。”

少年們轟然應聲,中間夾雜著幾句對雄二的調侃,後者也不介意,隻是嘿嘿笑著。

腳步聲紛亂,小屋的門開了又關,又靜待一會兒確定無人折返之後,雨宮翠睜開眼睛,從硬邦邦的地板上慢慢爬了起來。

他把薄被對折再對折,疊好後放在一旁不知誰的外套上。橫七豎八釘在窗戶洞上的木板間有縫隙,他湊過去,眯著一隻眼睛向外窺視。

汙水橫流的狹窄街道,偶然走過的人消瘦如同骷髏,目光散亂到無法凝成一束。牆角處東倒西歪地縮著幾個悄無聲息的家夥,不知是死是活。

旁邊的垃圾堆頂端扔著幾個一次性注射器,塑料外殼在朝陽下反著刺眼的光。

雨宮翠收回視線,抿著嘴唇從窗戶邊退開了。

的確是貧民窟。這幅景象,徹底打破了芥川他們以少年的活力帶給他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墊著磚塊的木桌上擺著水壺,他拎起來晃蕩晃蕩,把殘餘的半杯涼水倒出來慢慢喝著,權當充饑。

“我不想做無謂的抱怨,目前最直接的處理辦法就是趕快完成任務,我們各回各家。那麼,攻略對象是誰?芥川嗎?”

那孩子看起來並不像壞人。

很在乎同伴,有威信,也有領導的能力。在這個地方把一群無所依靠的同齡人組織起來,毫無疑問是希望所有人都能靠集體的力量活下來。

雨宮翠看一眼旁邊補丁摞補丁的薄毯,許久沒有收到係統的回話,壓著性子換了個問題。

“我該做什麼,混吃等死?這樣可一輩子都完成不了你的任務。”

係統似乎終於有所觸動,電子音響起,說了一句聊勝於無的大廢話。

【請宿主積極參與劇情,以便早日完成任務。】

“所以說劇情到底是什麼?請現在就把劇本發給腦內白板的我,謝謝。”

係統……係統再次銷聲匿跡,無論雨宮翠威脅還是唾罵它都不為所動,假裝自己不存在,鐵了心要把弱小茫然又無助的宿主一個人拋在一無所知的異世界裡,逼迫他靠自己的力量求生。

金手指?不存在的。

雨宮翠強忍住罵臟話的衝動,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自我催眠這是在玩RPG。

快回憶一下,有什麼隱藏起來的劇情提示被他錯過了?

芥川的咳嗽。

自己染病初愈。

還有,“似乎還在發燒”的阿銀。

他眸光一閃,環視空無一人的室內,躊躇後還是出了門。

街上的空氣並不好聞,但也沒工夫在乎了,雨宮翠把著門左看右看,終於在遠離街道的那側牆壁處發現了端倪。

他繞了個圈轉過去,探出頭來仔細觀察。果然,後牆上支著一截鏽跡斑斑的鐵爬梯,被隱藏在和臨近建築物的夾縫裡。

兩麵牆之間的縫隙極其狹窄,約莫隻有半米多寬,體型纖細的少年少女側著身能夠勉強通行。雨宮翠順著梯/子的方向抬頭向上望,看見一間門扉緊閉的小小閣樓,裡麵正傳出隱隱的咳嗽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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