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某處的下水道裡, 身著深色高□□服的雨宮翠一手按在腰側長刀樣式的咒具上,稍微按了按鼻翼,儘量無視空氣中的腐臭味道, 邁過一灘灘汙水,和虎杖悠仁一同謹慎地前行。
他們接到了“窗”的通知, 來調查這片區域最近頻發的人口失蹤案。
咒力的殘穢斷續隱約, 一直通過下水道的入口延伸到這裡,仿佛刻意留下的路標,讓人不由提高了警惕。
途中祓除了幾隻最近誕生的低級咒靈, 為了緩和過於緊繃的氣氛,已經熟悉起來的兩人不時交談幾句,大部分都是虎杖在解答新新菜鳥雨宮翠的疑惑。
“……為什麼不跟伏黑他們一起行動?”
粉發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其實我在之前的一次任務裡死過一次,隻不過出於某種原因又活過來了!所以死者的身份不太方便在明麵上活動,隻能遵從五條老師的安排,避人耳目地修行。”
說著說著, 發現了疑點的虎杖把話題轉移到了同伴身上,朝氣十足的臉龐上浮現一抹疑惑。
“但是雨宮你是正常途徑入學的話,沒理由會跟我分到一起啊?”
雨宮翠頓時對自己黑戶的身份有所察覺, 猜測著可能是五條悟既想把自己放在監視範圍內, 又擔心校方插手會帶來變故所做出的折中,聞言給出了模糊的解釋。
“這樣行事更加方便。”
不管各自負責一片區域內線索調查的幻靈們在何時何地發現了端倪,他都可以立刻趕去,不用申請報備, 相對來說較為自由。
事實上, 在加入高專的短短一周之內, 藉由“窗”通過五條悟傳達的第一手情報, 雨宮翠已經和對麵陣營的從者遭遇過。
並非之前的酒吞童子和清姬,而是民間傳說之中其他的鬼怪——
分彆自稱“茨木童子”和“紅葉”的存在。
當時對方正聲勢浩大地和一隻特級咒靈糾纏,被雨宮翠套了兩句話之後就有所察覺,警醒地撤退了。
她們似乎並不清楚有對立麵追索者的存在,抑或是把注意力放在咒靈身上,不願和同為從者的中島敦等人發生衝突,化為靈子從戰場消失,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這樣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發現幕後主使的真麵目……看來下次有必要讓多弗出手,用“線”的操縱能力留下一兩位好好問問。
發散的思緒被驟然打斷,黝黑的前方傳來了極速接近的腳步聲。
雨宮翠和虎杖悠仁對視一眼,將警惕拉到最高,擺出了防禦的架勢,而下一秒,一個穿著t恤長褲的少年氣喘籲籲地從前方衝出,在和二人對上眼神之後不自覺一怔,愕然的質問脫口而出。
“你們怎麼在這裡?!”
“吉野同學。”
雨宮翠並未鬆開手中的長刀,隻是眯著眼睛打量出場相當突兀的吉野順平,冷靜地反問了一句。
“這話應該由我來問吧。正常來講,高中生逃課的目的地可不該是下水道。”
後者張開嘴唇想要解釋什麼,卻在聽見身後的異樣動靜後打消了念頭,急匆匆地前衝兩步,慌亂地示意兩人跟著自己離開。
“這裡很危險,”他磕磕絆絆地說,“後麵有、有——”
一個比例扭曲的人型怪物四肢著地,從下水道深處奔出,嘴角流著惡心的黏液。蓄勢待發的雨宮翠和虎杖悠仁同時迎上,在戰鬥過程中發現這個怪物並不具備太大威脅,大概相當於二級咒靈上下的強度,稍微花費些時間,便將其擊倒在地。
然而令人疑惑的是,被祓除的怪物並沒有像之前消滅的咒靈那樣炸成一團煙霧,而是留下了略微抽搐著的完整屍體。
“奇怪……”
虎杖悠仁小聲嘀咕著,用腳尖試探性地碰了碰那具逐漸冷卻的屍體。而見到危機解除的吉野順平從他背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給出了解釋。
“那個不是純粹的詛咒,是被改造的人類。”
“靈魂被術式破壞,沒有治愈的可能了。”他的眼神頗為複雜,“對變成這樣的家夥而言,死亡或許是種解脫吧。”
氣氛變得壓抑沉重起來,虎杖怔然地盯著自己的手,緩緩抿起了嘴唇。
——是人類。
剛接觸咒術界不過短短數周,雨宮翠對詛咒的所作所為並沒有實感。一直隻將祓除咒靈當做理所應當的事,宛若為一片花園除去害蟲、不摻和任何感情的工作,而這一刻,麵前發生的慘劇讓情感震顫的同時,也悄然修改了一部分認知。
他深深呼吸,沒有追問吉野順平是怎麼知道的,隻是低聲問:“做出這種事的咒靈呢?”
後者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下水道深處,旋即收回視線,讓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神情。
了然的雨宮翠轉頭看向一旁情緒低落的虎杖悠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帶著吉野同學回去,去和‘窗’彙合。我到前麵看看情況,馬上就會回來。”
“不行!”
虎杖急促地否決,“你一個人會很危險,我們一起把他送到地麵上,再結伴回來探索——”
雨宮翠豎起食指,笑著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不用擔心,虎杖同學。我當然知道會很危險,你也清楚我並不是莽撞的人,對吧?請放心,我自然有我的底牌。”
在持續數秒的對視之後,粉發的少年最終選擇了相信同伴,遲疑著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