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得了幾本有意思的書,有《遊方誌》、《丹道詳解》、《周易參同契》和《抱樸子》,都是關於道教和煉丹術之類的古書,新奇有趣至極,簡直是給他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門裡的東西可比在朝堂上勾心鬥角好玩多了。
想到這裡,對外放地方為官倒也沒那麼抵觸了。諾諾地應允道:“侄兒全聽二叔安排。”
“嗯,此事還需好好運作一番,你暫且回去好好上差,不可顯露端倪。”
“是,侄兒省的,二叔費心。”
事情有了眉目,賈代善和賈赦賈敬都微鬆了口氣。賈敬正準備告辭,賈政又開口說話了。
“昨兒個聽了這麼個趣事,給大夥講來聽聽。有一位自稱珍大爺的公子,年紀不大卻喜好去怡紅院吃花酒,出手豪闊,一擲千金,很受怡紅院的媽媽姑娘們喜歡。
前幾日為了爭奪花魁小鳳仙的初夜權,同一個紈絝二世祖發生口角,之後又上演了全武行。眼見著己方人手不占優勢略有不敵,便自報家門,大放厥詞以勢壓人。紈絝公子心有顧忌,便灰溜溜地帶人退走,最後那位珍大爺也終於如願以償地抱得了美人歸。敬大哥,你說說,那位診珍大爺是不是天賦異稟神武不凡?毛都沒長齊呢,都會玩女人了!”
賈敬“騰”地站了起來,臉上忽紅忽白,看著賈政的臉色難看至極。
“那珍大爺可、可是……珍兒?”
心裡有些驚疑不定,但他清楚賈政絕不是那種愛管閒事又信口開河的人。既然他能說出這番話,就該是珍兒沒跑了。
賈敬自顧不暇,忙作一團,好久沒過問賈珍的情況,隻聽得賀氏同他抱怨了幾句說珍兒頑皮不喜念書的話。他一直沒往心裡去,哪家的半大小子不鬨騰,大了自然就懂事了,可如今聽著怎麼就這般不像樣了?
“二叔、赦弟政弟,我先告辭了。”說完賈敬就一陣風地跑走了。
“政兒,此事可當真?珍兒真的……?”
賈代善有些難以置信,賈珍才多大,十一還是十二來著?
“二弟是打哪兒聽來的沒頭沒腦的瞎話,外麵的傳言可不可信。”
賈赦其實也聽說過賈珍逛花樓的事,心裡也沒覺得多嚴重,大家公子哥們去那裡吃個酒聽個曲的找樂子,這不是很正常嗎?他偶爾還約三兩好友一起去喝個小酒呢。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還告黑狀,簡直就是小人行徑。
“……嗯,是不是傳言想必敬大哥會查個清楚明白,我也就是恰巧聽到那麼一個趣事,當個樂子給大夥講來聽聽罷了。”
他能說他當時也在場嗎?他就在二樓雅座裡喝著小酒,吃著美食,順便欣賞一下現場版真人藝術表演,心裡正美著呢。突然一隻不知從哪飛來的鞋子,啪嘰一下砸進了麵前的湯碗裡,四濺的湯汁噴了一頭一臉,搞得他狼狽不堪。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一樓被砸的一團糟,歌舞表演也不得不停止。賈政怒氣橫生,好心情被破壞殆儘,於是賈珍就倒黴了。
很快,有消息傳來,東府傳了太醫,賈珍被打的起不來床,他身邊的幾個小廝通通被杖斃,屋裡頭幾個妖妖嬈嬈的大丫頭全部都發賣了。賀氏心疼兒子,又勸不動賈敬,還被他責罵慈母多敗兒,又急又氣就厥了過去。
賈敬回去一查,氣的發了瘋。原來賈珍平日裡比他以為的還要不堪。囂張跋扈又愛仗勢欺人,小小年紀就喜好享樂,沉迷美色。
眼見著這唯一的兒子就快被賀氏那個婆娘養廢了。深覺丟了大臉的賈敬決定好好收拾一下那個讓他顏麵掃地的罪魁禍首。一口氣給賈珍請來了一文一武兩位師傅常駐府裡,並叮囑兩位師傅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教學,他不問過程,隻看成績。
既然家學那裡賈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仗著他老子是族長,夫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好使勁管,就領著幾個半大的熊孩子將族學搞的烏煙瘴氣。讓那些家境貧困想好好讀書出人頭地的旁支學生敢怒不敢言。既然在族學裡頭不學好,還耽誤彆人,那乾脆就彆去了,在府裡憋著種蘑菇吧。不種出杏鮑菇那麼大的蘑菇,就彆想出去浪。
賈珍從此過上了對他而言生不如死的日子,整日裡哭爹喊娘卻無人理會。
知道他過的不好,賈政就放心了。
……
入冬的第一場雪,揚揚灑灑從天而降,片刻工夫便給整個京城鋪上了一條潔白的地毯。大街上零星幾個行人,揣著手,縮著脖來去匆匆。
茶館酒肆這樣的場所到是熱鬨非常,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走卒都喜歡來到這裡叫一壺茶和幾碟乾果小吃,聽說書的講述著一個個或真實或杜撰的段子。間或伸長耳朵偷聽一下隔壁桌聊的八卦逸事。打發時間的同時還能了解不少新奇事。
“哥兒幾個聽說沒?青雲街的白石巷裡新開張的一家叫“千巧閣”的店,你們猜猜那店裡賣的是啥?”
“還能是啥,從店名來看該不會是同女子有關的物件吧?這樣的店在京城地界兒,沒有十家,也有七八家,沒什麼新奇的。”
“嗯,我猜也差不離。”
“那你們可說錯了,那千巧閣宣傳的是首期主打銷售鐘表。大到一人多高的落地座鐘,中到擺放在桌櫃上的台鐘,小到可隨身攜帶的袖珍鏈表。還有可以像鐲子一樣戴在手腕上的腕表。款式材質多種多樣,顏色和花色各不相同。有了這個鐘表,看時辰就太方便了,店裡有專門的夥計負責給人講解如何分辨時辰,如何正確使用和後期保養。我跟著聽了一耳朵,你彆說,還挺好懂。”
“嘖嘖,鐘表這稀罕物,據說都是舶來品,那些身高權重的貴人們想搞一件都難,又哪裡是我們這些平頭百姓能消受的起的?”
“是啊,那等稀罕物,必是貴的離譜,可不敢想。賣了我也買不起。”
“嘿嘿……,哥兒幾個看我手裡的是什麼。那千巧閣售賣的鐘表分高中低檔,價格也大不相同。我手裡這款是酸梨木雕刻喜鵲登枝圖案的鏈表,無論是用料還是花樣都是最便宜的一款,隻賣十兩銀子。人家承諾若是一年內有個什麼損壞,千巧閣負責免費修補。這麼好的事兒啥時候聽說過啊!於是我一咬牙就買了一個。隨身帶著看個時辰,方便又體麵。”
“真有那麼好?快給我們詳細講講。等回頭兄弟我也買一快回去送婆娘。”
“好好,我給你們說啊……”
酒香不怕巷子深,賈政的千巧閣在經過了三個月緊鑼密鼓地準備後,悄悄地開張了。他費精心篩選了十位能工巧匠雕刻大師,打上精神烙印,防止機密泄露。賈政便能放心地將核心的機芯部位的製作交給他們。
這些手藝人精湛的技術和創造力讓賈政歎為觀止,經他們手做出來的成品連見慣了現代工藝的賈政都愛不釋手。圖樣集合了民間傳說、花鳥魚蟲、山川河流等大全,件件做工精細風格唯美。
鋪子是賈史氏的陪嫁,地腳有點偏,麵積也不算大,前麵鋪麵,後麵帶個二進的小院。起初賈史氏在得知兒子要搞個店麵耍耍時,就拿出好幾個鋪子讓他挑,盛情難卻的他隻好從中挑了不大不小不好不壞的。
賈政不想白白占便宜,就讓她娘用鋪子入股。賈敏知道後也鬨著要參合,把手裡全部的私房錢一股腦都給了賈政,大概有二千五百兩銀子,賈政給了兩人每人二層乾股。
母女倆並不以為意,隻是想支持一下自己兒子(二哥)的事業罷了,賺不賺錢不重要,他開心就好。
殊不知就是這兩層乾股,卻讓母女倆在不久的將來,數銀子數到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