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元宵佳節(1 / 2)

大丫鬟翠微攀高枝的美夢破滅了,得知王薛兩家已經定了親,莫名的焦躁起來。糟糕的是她發現大小姐已經不像從前那樣看中她了,對她的態度也變得越發冷淡,讓她不安極了。

“翠微,二門處當值的錢婆子,為她兒子吳德貴求娶你,我應了,日子定在七天後的初十。你回去繡嫁衣準備成親吧,這段日子就不用過來伺候了。這兩匹緞子和一根金釵是給你的添妝,倒是要先恭喜你了。”

手裡把玩著玉炔的王嬋娟斜眼瞟了翠微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如鬼,抖如篩糠,嘴角便勾起一抹愉悅的笑。

自從這丫頭暴露了一絲野心,她就思忖著要如何收拾她才好。正好錢婆子有求娶的意思,她兒子吳德貴管著府裡車馬調度,算是個小管事。但他樣貌醜陋,長相猥瑣,又因兒時出花留下了滿臉的麻子坑,外表給人的衝擊力極大,看著跟災難現場似的,讓人不忍直視。

王嬋娟絲毫沒猶豫就允了這門親,喜得錢婆子笑得露出了後槽牙,他兒子吳德貴彆的不好(四音),就是好個好顏色,對大小姐身邊的翠微垂涎已久,都快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

當娘的心疼兒子,明知這事不靠譜,卻還是舔著老臉開了口,沒曾想還成了。

真是人生處處有驚喜!

成親日子定的近,回去就張羅開了,早點將新媳婦娶進門,生米煮了熟飯,她那顆懸著的心才能徹底放下來。

受到了一萬點暴擊驚嚇的翠微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手腳並用爬到王嬋娟身邊,抱著她的腿哭求道:“求小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想一直伺候小姐,奴婢不嫁人。”

莫說她的青雲誌,單說那吳德貴的尊榮,看一眼她都泛惡心,小姐這是要她死啊……!

一臉溫柔可親的王嬋娟笑著安慰著道:“你放心,嫁了人你也一樣可以回來伺候。你們夫妻可以作為陪房同我嫁去夫家,日後你依然能長長久久地陪在我身邊。相處了這些年,我身邊也離不得你,終究還是舍不得你的。”

王嬋娟早已為翠微計算好了未來,日後定要長長久久地將翠微留在身邊,讓她看著自己同夫君琴瑟和鳴,一輩子富貴榮華。那種求的不得的欲念會如附骨之蛆一般,日複一日地啃噬她的血肉靈魂,直到徹底崩塌潰散。

哼!想借著她王嬋娟上位,也要看這代價她是否能付得起。

她的臥榻之畔,豈容她人安睡!

大丫鬟翠柳低眉垂眼地立在一旁沉默著,並未開口為翠微求一句情。

在她看來,翠微行事屬實太過招搖,高估了她自己在小姐心裡的份量,也低估了小姐的狠心。

要說服侍在小姐身邊的丫鬟,誰能沒個私心算計的。像翠微一般張揚顯露的還真不多,出頭的椽子先爛總是沒錯的。

想起小姐偶爾看翠微的陰狠眼神,翠柳心裡一凜,頭垂的更低了。服侍的也越發用心,告誡自己:多做事,少說話。

……

進了臘月,吃過美味的臘八粥,大年的氣氛也越來越濃鬱。

賈史氏忙到飛起,接見各莊子店鋪的管事,查賬收租子。又給幾房同宗近支的子孫分年貨,他們過的都不富裕,每年全仰賴著寧榮兩府分發的年貨過節。

請客吃飯是過年期間必不可少的禮節。賈府這種“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的豪門貴族,結交往來的自然也是王孫貴胄世家大族,請客吃飯也都出自這個圈子。

你來我往,宴客送禮,熱鬨至極。

有品級誥封者,需著朝服進宮朝賀。準備進宮朝賀和家族祭祀等事宜絕不能馬虎大意,一絲一毫都得嚴格按照規矩章程來。賈史氏帶著賈敏將進宮的朝服和祭祀所需的器皿祭禮仔仔細細地檢查了好幾遍,確保不出一絲紕漏。

她全程帶著賈敏忙碌著,手把手地實踐教導賈敏其中各路學問。一個春節忙下來,賈敏受益匪淺。

張氏在安胎,賈枚便被賈史氏抓了壯丁,安排給她一些不怎麼重要的瑣碎事。總不能她們娘倆忙成陀螺累成狗,還有個在旁邊享清閒看熱鬨的吧。

賈政賈赦哥倆被賈代善抓去待客,去了兩次去後賈政就撂挑子不乾了,實在是太無趣了。同一群不甚熟悉的人吃吃喝喝,看戲聽曲兒,相互吹捧,雲山霧繞說些有的沒的,很快他的耐心就已告罄。

朝堂上的事兒他根本就不感興趣。反正他從未想過向朝堂發展,政治那個東西他絲毫不想沾,天塌下來還有賈代善頂著呢!他就舒舒服服做個二世祖享受生活就好了。

在賈政的認知裡,賈代善就是個人精子,老謀深算又善於揣摩聖心,從不結黨營私,站隊勾聯,是忠心不二的保皇派,這也是當今聖上寵信重用他的最大原因。

榮國府這艘巨輪,隻要有他掌舵,絕不會輕易傾覆,再繁榮富貴幾代也有可能。賈政隻希望他能長命百歲才好。

前去請賈政的小廝裕德哭喪的臉來回話,身後卻沒有賈政的身影。

賈代善眉頭一擰,沉著臉問:“怎麼?人沒請來?”

小廝使勁縮著脖子,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個球滾出去才好,瑟縮著小聲說:“回老爺,二爺、二爺說昨夜偶感風寒,頭疼腳疼渾身都疼,需要休息,就不能過來待客了……”

屁的偶感風寒,他去玉蘭院時,那位爺穿著貂皮大氅在亭子裡正一邊欣賞著梅花,一邊烤著鹿肉,吃的噴香呢。

話說,那片梅花開的真好看,那吱吱冒油的烤肉也好香啊!

不過他可不敢說,他怕被老爺遷怒。

“……哼!這個混賬玩意。”賈代善氣的直咬牙,當他不知道那混蛋是故意的?本想著開年後給他謀個差事,也免得他整日裡遊手好閒的混日子。眼看著來年秋就該成親的人了,再頂著個白身晃悠下去也著實難看。這才拉著他多認識些人,積累些官場上的關係人脈,為日後行走官場打基礎。

不過照這混蛋這不配合的架勢看,他的謀劃似乎過於樂觀了。

恨鐵不成鋼的賈代善,就想給賈政點教訓,不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便吩咐小廝裕德說:“大過年的也不好請太醫,去讓府醫給你們二爺開幾副發散的藥喝喝,再多加些黃連去去燥火,六七日差不多就能痊愈,你每日去盯著他喝藥。”

“……啊?哦哦,是。”

裕德懵了,瞪著小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賈代善,一臉的欲哭無淚。

他這是做了這兩父子鬥法的炮灰了吧。他都不敢想他再次去玉蘭院會落個什麼下場。打殺了他倒不至於,可那位爺最不缺的就是整治人的陰損法子,也從來不顧忌他們這些下人是在誰身邊伺候的,是不是得臉麵。

不管是誰,隻要是踩過了二爺劃的線,惹怒了他,下場就沒一個好的。這個時候你就得想想自己是否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黑曆史,一旦被翻出來,那真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前有監守自盜的庫房管事劉大,負責采買卻謊報物價的葛老二,後有大廚房裡私自倒賣貴重食材的楊婆子,還有些碎嘴子將府裡的事拿到外麵說的丫鬟婆子,這些倒倒黴催的不知怎麼的就入了二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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