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風吹過,桃林裡便下了一場桃花雨,花瓣飄落兩人一頭一臉。
顧不上抖落頭上的花瓣,賈敏伸手捅了捅身旁的人兒,悄聲問:“靜怡姐,那幾位氣質迥異的公子你可認得?長的還都怪好看的!”
石靜怡笑得滿臉促狹,打趣道:“哦……!莫不是哪一個入了妹妹的眼?快說說看,這是相中了哪一位?姐姐給你仔細參詳參詳。”
賈敏扭頭瞪了她一眼,嗔怪道:“混說什麼呢?我那純粹隻是對美的欣賞,欣賞懂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長的賞心悅目的,我多看幾眼怎麼了?”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咱們一起來欣賞美人開心一下。巧的很,那幾位姐姐我都認得,還有那麼點熟悉。看到沒,我三哥左手邊那位,穿著黑緞箭袖勁裝且膚色略黑,一臉桀驁不訓的模樣,是鎮北將軍家的二少爺孫習武,自幼厭文喜武。”
賈敏打趣道:“那他是不是還有個哥哥叫孫習文,厭武好文?”
“咦,你怎麼知道?他大哥還真是叫這名字,也真是厭武好文,興趣愛好與他弟弟正好相反。”
賈敏手拄下巴做沉思狀,“猜的啊!那麼好猜。這名字起的也太簡單粗暴了,不過他們卻也對得起自己的名字,還果真朝著那個方向去了。”
石靜怡無語,拍了賈敏一下,“你管人家粗暴不粗暴呢!同你又沒甚關係。我說,你還要不要繼續聽了?”
“要要,你繼續。”
“那位頭戴玉冠,身著月白色繡綠竹窄袖錦袍的清俊公子,是禮部尚書家的獨子,叫孔慶榮。是個會讀書的,如今已有秀才功名在身,據說今年秋闈還要繼續下場。不過你不要被他那副文質彬彬的斯文模樣騙了,那就是一隻內裡黑的狡詐狐狸,猥瑣的很。他們幾人自小就玩在一起,那些捉弄人的壞點子基本上都是他想的,闖禍一起闖,最後背鍋挨罰的人裡肯定沒有他。”
賈敏總結:嗯,這是個聰明機靈內有成算的。
“最後那位冰藍錦袍的公子來頭可大了,他是孔慶榮姑母的兒子,也是當今聖上的第十子徒禮。其母棋嬪早逝,不知怎的流傳出徒禮是天煞孤星命格一說,幼年便被萬國寺的主持方丈帶回寺裡,收為俗家弟子,帶發修行。可以說他是被放棄且與那個位置徹底無緣的一位皇子。”
“不過他性格豁達灑脫,倒也活的自由自在。從寺裡的掃地僧那學得一身武藝,自小就憧憬快意恩仇的江湖人生,要不是被他師傅束縛著,早就浪跡天涯去了。”
石靜雲說到最後感慨頗深,出身高貴又如何?不被他爹待見,一切都成了浮雲。什麼狗屁倒灶的天煞孤星命格,不過是某些人清掃障礙的欲加之辭罷了。
當今聖上活下來的兒子太多了,皇位卻隻有一個。登頂路上的障礙能鏟除一個是一個。
自古皇家無親情,兒子太多就沒什麼稀罕。天煞孤星命格之說一流傳開,聖上甚至連查都沒仔細查,便聽信了方丈的說辭。
揮揮手便讓方丈帶走了徒禮,頗有些眼不見心不煩的架勢。流言的真假對他來說重要嗎?不重要的!
他惜命的很,恨不得向上天再借個幾百年才好。萬一那個說法是真的呢,但凡有一絲危害到自身的可能性,也要將其扼殺在搖籃中。
說起來這祺嬪也不知是幸運還是倒黴,初入宮時家世不顯,隻封了個貴人,僅被聖上臨幸了一次便懷上了徒禮,得以晉封為嬪。
最後卻沒能熬過生產的生死關,八成也是著了彆人的道,香消玉殞了。
估計聖上連她是誰,長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沒有了親娘的庇佑,徒禮能活著長大,還真的感謝當年帶他走的主持方丈。目的如何且不說,至少保得他一命。
宮中那些有背景能力角逐大位的主位娘娘們,都有自己親生兒子,沒誰真心願意去養彆人肚子裡爬出來的崽兒,養大了還有可能成為自己兒子前進路上的絆腳石。
多方勢力的推動,便有了如今的徒禮。
……
兩個女孩子躲在樹後悄悄地咬耳朵,飄飛的裙角早已將她們的位置暴露。
幾位公子見狀,自覺自發地拐了彎,朝另一個方向行去。倒不是因為懂得守禮避讓,而是他們被層出不窮的花癡女人驚嚇到了。
四個年輕公子往那一站,風格各異,均是人中翹楚,俊逸不凡。或玉樹臨風,足智多謀;或英姿颯爽,氣宇軒昂;或沉著內斂,風度翩翩;或高貴神秘,灑脫不羈。
且還都出身顯貴。那些家世不顯,門第不高的女子們見了他們就如同蒼蠅見到了肉,圍著嗡嗡亂轉,恨不得化身強力膠啪的一下貼在他們身上,再也撕不下來才好。各種碰瓷,各式偶遇,各類倒貼,讓幾人幾乎談女色變。
在山林野外這種地方,還能遭遇陌生女子,幾人也是醉醉的。還是遠遠躲開吧,爛桃花太旺盛了也糟心的很。
看幾人朝著彆的方向去了,賈敏收回目光建議道:“靜雲姐,我們去找音遙和玉藻吧,我二哥準備了好些食材,說是要烤肉。他不知打哪兒弄到了幾種調料,說是配烤肉味道好極了。哎呀,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到吃,賈敏感覺有點餓了,早膳沒吃多少,眼瞅著都快到正午了。抬起手看了眼腕表,果然還差十分就到十二點,也正該吃午飯了。
石靜雲眼睛一亮,她是食肉動物,對肉食沒有抵抗力。“烤肉?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
賈敏:“……”
四個女孩子嬉鬨著回到了紮營地,看到滿滿一桌子的吃食,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瞬間什麼都顧不上了。
見到賈政正忙著烤肉,除了賈敏外的幾個女孩子的反應各不相同。
石靜怡同賈政見過幾次,也算熟悉。她性子大方,不拘小節,自然也沒覺得有什麼好彆扭的。
王音遙看到賈政衝她眨眼,瞪了他一眼就扭頭準備坐下開吃了。自己親未婚夫,烤肉給她吃,沒毛病。
唯有李玉藻對賈政不太熟悉,平日總是聽賈敏提起這位感情要好的二哥,還從來沒見過。此時冷不丁地見到本人,羞窘的她有些手足無措,頭都不敢抬,隻死死地盯著地麵看。
原諒她沒怎麼見過外男,實在沒什麼經驗。
賈敏見她如此局促,便拉著她坐下,調笑道:“你怎麼嚇成這樣?我二哥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他人很隨和,很好說話的,你就同我一樣叫他二哥就好了。”
石靜雲:“敏兒妹妹說的是,都是自己人,那些個規矩在外人麵前守守就好,私底下又有什麼好顧忌的?這世道做女子本就很艱難了,還是努力讓自己活得自在些的好。”
王音遙和賈敏紛紛點頭表示讚同,在外人麵前裝一裝端莊嫻靜就好了,私底下誰還能管著你怎麼活,自然是怎麼自在怎麼來啊!
李玉藻消化了一會她們的話,逐漸釋懷。三位好友明媚恣意的笑容,如同烈陽一樣照射進她那陰霾密布的天空,給她的世界點亮了一縷霞光。這一刻,心底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有什麼東西似乎變得不同了。
放下了心理包袱的李玉藻臉上浮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明媚又美麗。
旁邊幾女看得呆了呆,嘴裡咀嚼的動作都慢了半拍。李玉藻長著一雙大大的鳳眼,眼角處微微上挑,眼仁黑亮晶瑩,膽子卻極小總是怯怯的。哪怕是笑,也是那種清淡羞澀的,沒想到她展顏一笑居然如此有驚豔感。
賈敏笑著誇讚,還不忘自誇一下,“就該如此,玉藻笑起來真美,可以同我比肩了。”
“你個不害臊的丫頭,來我看看這臉皮有多厚,能不能掐得動。”說著石靜雲就伸出她那油乎乎的手朝賈敏臉上掐去。
“啊……!靜雲姐你壞死了,快把你的爪子拿開。哈哈哈哈……快饒了我吧!你最美,你最好看行了吧?”賈敏左躲右閃。見那雙油手就快摸到臉上,趕緊討好求饒。
王音遙拿起一串烤雞翅咬了一口,享受的眯了眯眼,又遞給李玉藻一串,道:“讓她們鬨去,我們快吃,不給他們剩。這個雞翅特彆好吃,外焦裡嫩,鮮鹹可口,細品還帶著些甜,你嘗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