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如鳥(2 / 2)

張氏憤恨不已,這都多長時間了,她就沒見著賈赦的影,她這受苦受累的到底是為了誰啊!

從前賈赦沒有差事閒在府裡勾三搭四她生氣,如今有了差事整日見不著人影她更生氣。她這滿腔的鬱氣竟不知該朝何處發,經常自個兒憋的胸口疼。

“出去了?哼,莫不是在外麵養了狐狸精吧?自從老爺出手發賣了那些騷狐狸,他就越發不愛待在府裡了。不行,秦嬤嬤快讓奶兄去查一查大爺的行蹤,要是他真敢在外麵養人,我就去給他一鍋端了。”

秦嬤嬤被唬了一跳,趕緊安撫情緒有些激動的張氏。“哎呦我的祖宗啊,您可消停些吧!想想您肚子裡這個,再有一個月就快到產期了,可不能再胡思亂想傷了神。老奴陪您多走幾步,生產的時候也容易些,太醫也說您可以適當動一動。至於大爺,興許真的有公事呐,大爺如今可不似從前有空閒,職責在身,忙也正常。”

張氏撇撇嘴道:“行吧!就去院子裡轉轉。”

一群丫鬟婆子圍著張氏忙活,前後左右都站了人,秦嬤嬤身型粗壯力氣大,攙扶著張氏慢慢地往外走。

出了房門,慢慢地踱了幾步,感覺日頭有些刺眼,身形臃腫的她感覺格外悶熱。就問秦嬤嬤,“眼見著這天越來越熱了,糊窗戶的綾沙備好了麼?要是數量不夠,就差人去找太太要,她那裡這樣的好東西可多了去了。”

見回廊那邊陰涼,便抬腳往那邊走。

走了幾步又問:“產房都收拾好了?穩婆和奶娘呢?太太那裡怎麼說?”

秦嬤嬤回答道:“回奶奶,一應事宜都準備妥當了,老奴每日都讓夏至用艾草將產房裡裡外外熏上三次,保證隨時能用。太太準備了兩位有經驗的穩婆和兩位奶娘,兩位奶娘都是家生子,老奴都仔細查驗過,身無頑疾,乾淨本分,奶水也充足。”

張氏滿意點頭,“嗯,奶娘辦事我放心。”平日雖然總想著從太太那裡奪來管家權,婆媳間也總是你來我往的過幾招,但她卻從未擔心過太太會在生產的關口給她使壞下絆子。

太太給的穩婆奶娘,她放心的很。怎麼說她肚子裡這個也是太太的嫡親孫子,她也有種莫名的感覺,篤定太太不是那樣的人。

一行人剛一踏上九曲回廊,就聽見一聲刮躁的尖細的聲音叫著:“美人兒,給大爺香一個,香一個。”

眾人一愣,循著聲音望去,隻見廊簷下掛著的儼然是大爺的愛寵,一隻巧嘴八哥,這會正拍著翅膀歡快地叫喚著:“香一個,給大爺香一個……”

張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真是什麼人養什麼鳥!想起賈赦曾經的那些紅粉佳人,氣就不打一處來,怒聲道:“來人,將這隻扁毛畜生的毛給我拔了。”

小丫頭們聽令伸手就去勾鳥籠子,八哥嚇得拚命撲騰翅膀,呼啦啦掉了一地毛,嘴裡還可勁叫著:“惡婦,惡婦……”

被一隻畜牲給罵了,張氏憤怒的小宇宙終於爆發了,她今天一定要將這畜牲剝皮刨腹油炸了。

事情發生的太快,眾人還沒來得及勸她消消氣,彆跟一畜牲一般見識。就見張氏衝上去抓住了鳥籠子,想把這該死的鳥拽出來拔毛。結果還沒碰到鳥毛,手指就被八哥那尖利的喙叨了個血口子。啊……的一聲,張氏順勢鬆開了手。

“呀,大奶奶的手流血了,快去拿藥。”丫鬟們七嘴八舌地說著,有兩個跑回去找藥去了。

“哎呦……我的肚子,奶娘我肚子疼。”

話音未落,眾人隻見張氏的腳下出現一攤血跡,麵積越來越大。張氏的臉色也變得煞白,額頭上可見細細密密的汗珠。

“不好,這是要生了。快將大奶奶送去產房,春分去喊穩婆,安蘭去找太太,請太醫,夏至去讓小廚房給大奶奶下一碗雞絲麵,剩下的人去燒水,準備棉布剪刀,快去。”

眾丫鬟齊聲應答,然後便各司其職,忙碌開來。

幸好有個經驗老道能壓得住事的嬤嬤在場,小丫頭們哪經過這事,看到那麼多血早被嚇得六神無主,連該乾什麼都不知道了。

秦嬤嬤並幾個婆子一起將張氏抬進了產房,七手八腳地忙乎開來。穩婆來的很快,給張氏檢查了一番,心裡就咯噔一下,這是早產了呀!心裡忍不住拜起了滿天神佛,要保佑順順利利,母子平安啊。

趁著張氏陣痛的當口,勸她吃下了半碗麵。“大奶奶要儘可能多吃些,一會才能有力氣生產,時間還早著呢。”

張氏忍著疼,硬著頭皮又多吃了幾口,再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實在是太疼了。

“大爺呢?派人去請大爺來。”張氏抓著秦嬤嬤的手,白著臉問。

秦嬤嬤趕緊安慰道:“放心放心,已經派**去尋了,大爺很快就能回來了。”

賈史氏過來時,見榮翊堂裡安靜素然,丫鬟婆子進進出出,忙而不亂,忍不住點了點頭。這張氏有時候拎不清,在管理下人方麵倒是可圈可點。

很快賈代善也派人過來詢問情況,賈敏和賈枚姐妹倆也聯袂趕了過來。

卻被賈史氏嗬斥了,“你們兩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來湊什麼熱鬨,趕緊回去。產房血汙晦氣,彆衝撞了。”

看著丫鬟們端出來的一盆盆鮮紅的血水,聽著張氏淒慘的哭嚎,姐妹倆真的被嚇到了,眼神躲閃,小臉煞白。

原來生產是如此的恐怖的事,難怪人人都說女人生產猶如鬼門關前走一遭。

姐妹倆再也不堅持守在這裡等消息了,白著臉,恍惚著回去自己院子了。

入夜後,榮翊堂裡燈火通明,照如白晝。賈史氏同被小廝找回來的賈赦靜靜地坐在正堂裡等候消息。

張氏斷斷續續已經生了兩個多時辰了,精疲力儘的她早已經沒了力氣喊叫,參湯也已經灌下去兩碗,卻始終沒生下來。

賈赦被**找到時,正在聚賓樓同他那些狐朋狗友喝酒喝的正嗨,本來有點酒意上頭的他搞明白**的意思後,一個激靈酒醒了大半,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賈赦:“不是還沒到日子嗎?怎麼就發動了?”

小廝**一副欲言又止的糾結模樣,被賈赦嗬斥了一頓,這才原原本本地將回廊下張氏和鳥的二三事說了一遍。

賈赦:“……”

這是得有多蠢,才能跟一隻鳥乾起來,沒乾過不說,還被氣的早產了。賈赦咂咂嘴,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說點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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