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草除根(1 / 2)

正巧這時賈枚和牛家姐妹花前後腳來了,張氏便熱情地迎了上去。

見過禮後將牛家姐妹請了進去, 又拉著賈枚的手嗔怪道:“可有些日子沒見著你了, 也不說回來看看我。”

賈枚無奈道:“大嫂,我也想經常回來看看, 可我這重孝在身也不好常出來走動,萬一衝撞到就不好了。這不才出孝,我們爺就領了聖旨要道南邊任職,這些日子忙著整理家當, 準備著舉家同行。這一去,天高地遠,想再見麵也難。”

張氏一愣,急忙問:“這事定了?那……什麼時候啟程?”唯一同她關係親近的賈枚就要南下了, 身邊能同她能說上幾句的人越來越少, 一時間滿腹心酸襲上心頭, 精神也有些萎靡。

賈枚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下個月中啟程, 走水路。我也舍不得大嫂,舍不得老爺和大哥,我也是身不由己, 到時我們多通信。”

她心中很鬱悶,壓根就不想離開京城,離開娘家那麼遠,一切都鞭長莫及,受了委屈想回娘家尋求庇護也難。

可老太太都跟著去,她這個做媳婦兒的不跟著也不現實, 再不願意也無可奈何。

隻是那母子倆把她當傻子糊弄,還想隨後帶著那個賤人和小雜種南下,以為將她蒙在鼓裡就可以任他們隨意行事,他們做夢!

那小崽子既然生於京城,那就永永遠遠留在京城吧!人生一場,生生死死,還是有始有終的好……

牛家姐妹如今一個是三皇子側妃,一個是五皇子側妃,說是側妃也無非就是身份高點的妾,一個被利用的棋子罷了。

姐妹倆對坐兩邊,身後各杵著兩個虎視眈眈的嬤嬤,盯著姐妹倆的一舉一動。

從進來後姐妹倆就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隻深深地看了彼此幾眼。打娘胎帶來的默契和感應讓她們之間完全可以靠著眼神交流,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悲涼淒苦的辛酸無奈,更多的卻是激勵對方好好活著的勇氣。

縱然身陷囹圄,也要活得精彩,就算身為棋子也要做一枚有價值的棋子,再苦再難也不要輕言放棄,至少她們還擁有彼此。

音遙和賈敏暗暗對視一眼,對牛家姐妹的遭遇心中有數,這些事情她們的夫君都曾同她們細細講過。

就算這兩位皇子將來有一位成功登頂,她們也是被舍棄的存在,一個被算計得沒了生育能力,背後家族又沒了利用價值的棋子,下場絕好不到哪裡去。

雖然同情憐惜這對閨閣時的手帕交,卻因如今立場不同,身份不同,也不好再說什麼。

姐妹倆也是聰明人,並不按王爺王妃要求的去行事,拉攏女眷這活不是應該由當家主母來乾,同她們一個妾有什麼關係?

巧笑著道了恭喜,送上賀禮,便同大家談論起如今京城流行的首飾衣裳。

彆的一概不提,就算有人問及也笑而不語,跟隨的嬤嬤急得乾瞪眼也無可奈何。榮國府可不是她們能撒野的地方,小蹄子不聽話,回去在王妃跟前多上上眼藥,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前院男賓那裡,賈政敬了一圈酒後,就將鍋推給了賈代善和賈赦爺倆,拉著哥幾個到一邊喝酒去了。

沒招,來的賓客大都是賈代善和賈赦的同僚好友,十個裡有九個他都不熟,你來我往說幾句乾巴巴的恭維話,就再也繼續不下去,連話題都找不著,總不能說今個兒天氣真好吧?

這邊賈政的幾個好友在角落裡單獨開了一桌,除卻不在京城的十皇子徒禮,孔慶榮、石豐逸、孫習武三人均有到場。

孔慶榮作為賈家女婿,跑賈家簡直不要太頻,絲毫不見客氣,儼然將這裡當第二個家。賈母那是愛屋及烏,看女婿哪哪都好,如今孔慶榮在賈母那的受寵程度已經快同賈敏劃等號了。

酒過三巡,孫習武便打趣賈政道:“你小子夠狠,我還想著我和豐逸兄雖然成親比你晚,但子嗣上卻早你不少。沒想到你小子一次生倆,生生地在數量上趕超過去。要不咱定個娃娃親,親上加親?”

自己身強體健,在子嗣方麵卻被體格弱雞的賈政趕超,心裡酸溜溜不服氣。

石豐逸也在一旁跟著起哄:“我看這事可行,我閨女比你兒子隻大半歲不到。”

賈政聞言,微醺的酒意都醒了大半,連連搖頭擺手:“娃娃親要不得,要不得。若是將來孩子不願,又不得不服從,成了怨偶豈不是害了他們一生,你們可千萬彆有這樣的想法,等他們長大了,問過孩子意見再選擇也不遲。”

打死他也不給自家孩子加設這樣的負擔,雖說這年代講究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孩子從小到大成長起來要十幾年,這其中的變數太大,再說誰知道和自己婚配那人的人品秉性,若是所配非人就淒慘了,又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

他認為定娃娃親是那種最不靠譜的家長才會乾的事,也是對孩子特彆不負責任的行為,要堅決杜絕。

孔慶榮見賈政拒絕的乾脆徹底,生怕那倆人心有芥蒂,連忙笑著圓場:“現在操心這事還早了點,將來的事誰又能說得準?來來來,喝酒喝酒……”

石豐逸同孫習武對視了一眼,再沒說什麼繼續喝酒了。心裡多少有點不得勁,要不是看在賈政如今有個五品的爵位,日後也未必沒有上升的機會,他們也不至於開口試探,開口了卻被直接拒絕,還有種自家孩子被嫌棄的即視感,自然是開心不起來。

孫習武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賈政,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感歎賈政運氣太好,居然糊裡糊塗就混了個爵位,他這個將軍家的公子卻一直毫無建樹,鬱鬱不得誌。

如今四海升平,國無戰事,像他爹這樣的武將便沒了用武之地,他空有一腔熱情也無處揮灑。

對著賈政和孔慶榮淡笑道:“沒想到如今你倆居然一個成了妹婿一個做了大舅子,倒是緣分不淺。”

幾人中明明是他同孔慶榮最早認識,交情也最好,沒想到卻被賈政後來者居上。看著那倆人之間默默流淌著的默契,他心裡又有些發堵。

孔慶榮哈哈一笑,促狹地看著石豐逸,對孫習武道:“眼下可是又能攀上一門親,石家小妹可是要嫁給寧國府的賈珍,那賈珍可是我們的侄子輩,石三哥作為石小妹的哥哥可是生生降了我們一輩,至於這稱呼嘛……”

石豐逸無語地咳了一聲,鎮定道:“各論各的為好。”

幾人哈哈一笑,打趣了他一番後倒也不再糾纏這個問題。

這次的滿月宴,那幾位皇子沒露麵,賀禮卻依然送達,都是些中規中矩得平常之物,不知是懂得收斂了還是熄了拉攏賈代善的心思,賈政覺得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總得來說這一日的滿月酒宴辦的非常成功,順順利利,賓主儘歡。

送走了客人,孔慶榮正色道:“我準備今科下場,若是能得以高中,就謀個職位,若能外放為官也好。”

賈政吃驚,好奇地問:“你不是誌不在此?”

孔慶榮苦笑:“以前一個人的日子自然如何逍遙如何過,可如今我有了敏兒,以後還有孩子,我便想給她們最好的,想要保護妻兒一生喜樂安泰,可現在的我無權無勢做不到。我又不能永遠靠著家裡,靠著爹娘,我亦想為妻兒撐起一片天,靠自己的能力封妻蔭子。”

欣慰地拍了拍孔慶榮的肩膀,鼓勵道:“妹夫加油,二哥看好你,精神上支持你!”

能讓他下定這個決定,三皇子在背後出了不少力。那貨的腿最終還是落下個小毛病,正常走路看不出來,疾行或者奔跑的時候就會有點跛。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傷好以後就各種找孔家麻煩,報複孔家當初半路截胡的行為。

孔尚書在朝為官,便成了炮火集中地,他心裡明知是誰在出手,卻沒有證據無可奈何。

最過分的一次是在宮宴上被設計醉酒,差點就得納個女人回去,害得他險些火上房。

孔尚書這才忍無可忍,跑去皇上跟前哭訴告狀,求皇上給做主主持公道。皇上對三兒子徒洌所做一清二楚,本來沒想管,不過看著對著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中年大漢,有些嫌棄的同時竟然破天荒的起了一丟丟的同情心。私下敲打徒洌幾句,讓他把好分寸適可而止,他這才有所收斂。

由父推己,一朝尚書麵對權貴陷害為難尚且應接不暇,險象環生,他一個無職無權的小小舉人又能如何?還不是任人搓圓捏扁,一想到有可能累及妻兒的那種情景,他便不能坐以待斃,他要變強,手握權勢,隻有這樣,才能護住所愛之人。

“去你的,還總想著占便宜,說好的各論各的。”孔慶榮笑罵。

二人一路說說笑笑往榮禧堂去,孔慶榮準備接了賈敏就回府,這幾日祖母身子不大好,他們小夫妻多陪陪她,還能讓她多用點飯。

剛進榮禧堂院門,遠遠地就聽到屋裡麵傳來女子們的笑聲。

一個守門的丫頭眼尖,看到二爺和姑爺過來,便笑著上前行禮,笑著道:“姑爺大喜,二姑奶奶有喜了,已經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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