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鐵蛋兩人在前麵帶路,賈政夫妻和黑嫂子走在中間, 錢大、保全、狗子和另外兩個年輕的小夥子斷後, 一行十人背著背簍掛著弓箭,沿著瀑布旁邊的小路進了山。
小路很窄,兩旁野花密布, 雜草叢生, 看著倒是彆有一番野趣。路上沒有太大的障礙物, 被村民們上山下山來回踩踏的次數多了, 路麵瓷實了,倒也不是太難走。
秋天的山林間, 氣溫微涼, 走動起來,倒也不覺得冷,身上還有些微微見汗。
林子中隨處可見山珍野果等物, 枯木上成排生長的木耳, 一片片的野菌菇, 毛栗子山棗野核桃,酸掉牙的野葡萄,樹梢上掛著的各種野果子等等, 這裡宛若一個巨大的天然寶藏, 物產十分的豐富。
黑嫂子是個嘴巧善說的,進了山她就唱了主場,一路上就沒停過嘴,不停地給音遙科普各種山珍野物。賈政還好, 雖沒怎麼進山,但對這些東西倒也耳熟能詳,音遙就要興奮多了,看什麼都覺得新奇。
大家照顧著女眷,走的不算快,一個時辰後,來到了深山的邊緣地帶,一路過來遇到不少小動物,賈政一直沒出手,黑子幾人小試身手,一共打了兩隻野雞五隻兔子。
賈政一回頭看到音遙滿臉是汗,臉色潮紅,一副走不動還咬牙堅持的模樣,心中頓時心疼起來,又有些自責,他隻顧著拉著音遙往前走,想著時間不早了,儘量加快些速度,居然都沒發現她的異樣,真是粗心。
掏出快棉布巾給她擦了擦汗,又拿出鏈表看了看,已經中午12:20了,想起早上隻匆忙喝了碗粥就出發,走了這麼久也該消化的差不多了。“累了吧?找個地方歇一會,咱烤兔子吃。”
音遙氣喘籲籲道:“好啊,我好久沒走這麼遠的路了,還真有些吃不消。”
這會她真是又累又餓,還很熱,出了一身汗,粘膩膩的很不好受。
本來出發的時間就晚了很多,一路上大夥已經很照顧她了,她也不好意思主動提出要休息,隻能咬牙堅持著。暗暗決定回去一定要好好鍛煉一番,這才走了幾步路雙腿就酸軟的不行,曾經在金陵城她能一口氣從成東逛到城西。
幾人又往前走了百來米,在一處山泉溪流邊停了下來,準備在此地造飯修整。
黑子用石頭搭了兩個簡易的灶並升起了火,他婆娘居然從背簍裡拿出來一口鍋,舀上一鍋溪水便燒開水給大家喝。
狗子和鐵蛋幾人在溪邊將獵物收拾好洗乾淨,水燒開了後,黑嫂子又將幾隻野雞簡單切開極快,就著新鮮的榛蘑燉了一大鍋,還加了一些她剛找到的野薑和板栗。
兔子乾脆就直接架在火上烤,保全從背簍裡翻出早上玉珠給他裝的調料和蜂蜜,每隔一會便在兔子上刷一層,很快兔子表皮就變得金黃酥脆,一股誘人的香味散發出來,飄出去老遠。
東西不算多,幾人就著乾糧喝著鮮美的野雞湯,吃的肥嫩的烤兔子,口齒留香,沒多久就將一鍋雞湯和三隻兔子消滅了個乾淨。
吃飽喝足,背靠大樹,坐在厚厚的鬆針上,吹著山風,總算是舒服了不少。
緩過勁的音遙跟著黑嫂子在附近的鬆林裡找蘑菇,打眼一看,樹底下全是堆積的厚厚的鬆針,哪裡有蘑菇的影子。
黑嫂子看音遙一臉的迷茫不解,笑著遞給她一根粗樹枝,親自做了示範給她看,“鬆樹下這長年累月堆積的鬆針很厚實,得用樹枝將這些鬆針扒拉開才能看到躲在下麵的鬆蘑。這種蘑菇不好采,得極有耐心才行,但味道卻是一等一的好。”
說著手中的樹枝在地上一頓扒拉,將鬆針都攏到一邊,果然下麵就露出了五六朵大不一紅褐色的蘑菇。音遙眼睛一亮,連忙俯身將蘑菇撿起來放到背簍裡,照著黑嫂子的方法找起鬆蘑來。
這片鬆林很大,鬆蘑也極多。山下就那麼十來戶人家,就算全家出動成日都去采集又能采去多少?沒一會的功夫一個背簍就快裝滿了。
賈政計劃再往裡走走,怎麼也得打個大些的獵物回去,不然晚上的聚餐肉還真不夠吃。
這會見音遙采蘑菇興致頗高,也不打擾她。用精神力探查了一圈,附近除了一些山雞兔子等小動物再未發現大型野獸。
沒了危險,便吩咐其餘幾人去摘山葡萄和板栗核桃,打算將這些東西先放在這裡,等打完獵回來時再一起帶回去。
錢大和保全堅決不離開賈政夫妻身邊,賈政也由著他們去了,晃悠到溪水邊洗去手上沾的油,順便將帕子洗乾淨收好。
站起身時不經意朝小溪對麵掃了一眼,“咦?”
對麵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塊凸起的灰色大石,山風吹過,石頭後麵隱約有一抹紅色隨著風搖來擺去。
好奇心起,踩著石頭跨過小溪,朝著那塊大石走去,打算一探究竟。
“二爺您去哪?”保全看賈政朝溪對麵走,連忙小跑著跟上來。他本以為賈政是過來找地方方便,就想著跟過來給放個風。錢大見保全跟了過去,便留在原地警戒著四周,關注著音遙和黑嫂子那邊的情況,以便發現危險及時出手救援。
賈政繞過大石,來到大石後麵,小心地扒開草叢,一株頂端結滿紅色果實的植物便映入眼底,一瞬間讓他連呼吸都放輕了幾分。
這東西他沒少吃過,卻從來沒見過長在土裡的新鮮貨,都說這東西有緣者方可遇到,沒緣分就是從它身邊走過也會視而不見。
他今兒出門應該看看黃曆,一定是諸事大吉,好運爆表,居然還有這等意外之喜。
“這是啥?長的怪好看的,能吃不?”保全看到這紅豔豔的果子就想上手去揪,被賈政一巴掌拍開。
“彆動,這是人參,看這葉頸和果實,應該是有些年份了。”
保全聞言渾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起來,“……啊?人參就長這樣啊!平日裡見的可都是乾巴巴的根須,這樣的還真是頭次見。”
賈政掰了個尖木棍,蹲下來挖土,準備將這家夥給扣出來。他就不弄那些綁紅繩喊口號拜山神的儀式了,反正他也不是專業采參人,不講究那些。
“這紅色的是它的果實,除了采參人,又有幾人得見過?彆研究了,趕快過來幫忙。下手輕點,千萬彆傷了他的根。”
“哦,好。”保全顛顛地上前,跪趴在地上幫忙一點一點地挖著土。
倆人小心翼翼忙乎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將人參完整地起了出來。
嗬,好家夥,主乾約有圓圓手臂那麼粗,鐵線文又密又多,根須卻比較稀少,看著就是個上了年頭的好參。
具體多少年份他估不準,隻知道看著比音遙生產時用的那根兩百年的參要粗得多,就算炮製過後也隻粗不細。
表皮和根須完整無缺,薅了一大把柔軟的茅草,將人參小心翼翼地包好,放在背簍最底層,準備帶回去給老爺太太補身子。
老爺子這幾年衰老的厲害,身子骨也越發不好,早年在戰長上拚殺出來的暗傷隨著年齡增長,漸漸地顯現了出來,三五不時地就鬨點病,現在基本不怎麼上朝,報病在家修養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皇上無奈隻能放手,倒是也能慢慢退下來了。
希望這根老參能派上用場,就算長命百歲這是一種奢望,他也希望老爺子能更長壽些。
回去後賈政主仆誰都沒聲張,沒一會出去采集的人陸續回來,山葡萄最多,滿滿兩大簍,大概有一百來斤,這個他是打算用來釀葡萄酒的,多多益善。
山核桃栗子不多,一共一平簍,鬆蘑滿滿一背簍,收獲頗豐。
音遙拉著賈政給他顯擺自己采的蘑菇,她覺得采蘑菇太有成就感了,一棍子下來能扒拉出一片,還有些上癮,她都不想走了,還想再采一簍子。
黑子抬頭看看天,對賈政說:“東家,咱得出發了,再往裡走一段就得,太深了危險,有熊瞎子和狼。”
音遙一頭有熊還有狼,頓時有些緊張,抓著賈政胳膊,小聲道:“要不咱還是彆往裡麵走吧?太危險了。”
賈政笑著安撫她:“放心,咱們人多不怕,再說還有弩機呐,你就不想親自試一試弩機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