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2 / 2)

“……英勇候府!”徒禛緩緩說著,想起八年前他剛登基那會,國庫空虛,天災**層出不窮,各部官員隻知道伸著手跟他要銀子,可他又要從哪裡變出銀子來?

父皇在位時,將追討欠銀的旨意一拖再拖。

後來他也看明白了,父皇老了,越發愛惜自己的羽毛,也越發昏聵奢靡,為了自己的好名聲,不惜折損江山社稷祖宗基業。

他登基後,快速下達追討欠銀的聖旨,本以為這件事還有得扯皮,畢竟這也算是曆史遺留問題,那些個老油條,一個個比狐狸還精,不采取點強硬手段怎麼能從他們手裡扣出銀子來。

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聖旨下達的第二日一早,英勇候賈赦便帶著七十萬兩欠銀去戶部消了賬,隨後老寧國公一脈,二等威武將軍府也結清了欠銀,隻這兩家所還欠銀就高達一百六十萬兩,很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救災銀子有了。

他當時一高興,想給點賞賜,就做了件衝動的事情,提升賈赦為正三品護軍參領。

話說完他就有些後悔,可他金口玉言,出口的話早已覆水難收,再懊惱也無濟於事。

不過細細想來,倒也沒什麼好計較的,賈家這些年安分守己,不結黨,不站隊,是堅定的保皇派。如今他就是皇,賈家如何也是忠誠於他,也算是自己人。

給自己人優待,再多也不為過。

至於寧國公一脈的獎賞,則是升了賈敬爵位,由二等威武將軍提升為一等威武將軍,反正就是個沒有實權的空頭爵,就是說著好聽,每年的俸銀祿米多領些罷了。

這些跟上百萬的白銀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暗衛很快將調查的資料放在了徒禛的禦案上,裡麵有這事的始末和賈大小姐的生平。

雖然隻是一些粗略皮毛,也不難看出這位名叫賈家大小姐是何等的優秀不俗,堪稱世家貴女之典範,當家主母之楷模。這樣一位女子,必是百家求的。

連他都有些心動,想到還未成親的三兒子徒曆,那孩子十六還是十七來著?哎,真記不得了。

因其母妃早逝,到了年齡也沒人為他張羅親事,老大老二可是連孩子都快生了。要不是提到賈大小姐,他這個當父皇的還真忽略了這事,身邊連個提醒他的人都沒有,皇後做的太失職,得狠狠敲打一番才行,做不好乾脆就讓賢好了。

皇上抱著補償兒子的想法,將賈大小姐定給三皇子徒曆為正妃,及笄後完婚。

聖旨傳到英勇候府,滿府震動。

賈政恨得眼圈泛紅,拳頭攥的咯吱吱響,他好想乾掉皇家那對不要臉的父子,輕飄飄就決定了女兒的命運,他的寶貝女兒值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那種肮臟汙糟之地出來的人哪裡配得上他的圓圓?

傳旨太監走後,眾人回到榮禧堂,揮退了孩子們,室內隻有賈母、賈赦賈政兩夫妻和一臉淡定的賈瓊。

音遙這會兒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拽著賈政的袖子嗚嗚哭了起來。“夫君,怎麼辦?我不要圓圓嫁去那種地方,皇家吃人不吐骨頭,圓圓在那裡要怎麼活啊?”

賈政輕拍音遙的手安撫著她,大腦急轉,想著可行的對策。

“夠了,王氏你閉嘴,口沒遮攔也要有個限度,小心禍從口出。”賈母看她越說越不像話,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打斷她的話,這要是傳出去,傳到那位耳朵裡,英勇候府還能不能好了?”

其實她覺得這樁親還不錯,至少身份地位都很合適,說起來還是大丫頭高攀了。

至於說嫁去王府規矩大,後院女人多這些毛病,其實都不算事。高門大宅的,哪家規矩不多?哪家爺們屋裡沒有幾個小妾?像她二兒子和女婿這樣的人滿世界劃拉又能找出來幾個?就她大兒子還有兩個通房呢。

“聖旨已經下來,這親事便再無回旋餘地,如今最主要的就是給大丫頭備好嫁妝,調理身體。從明兒個起,管家理帳那些事就先彆做了,我去找老姐妹兒南安太妃求兩個嬤嬤,專門教導大丫頭內宅陰司,藥理常識,務必做到任何時候都能保全自身,全身而退。還要去查查這位三皇子的品性如何,知己知彼方能應對自如。”

賈政聞言一愣,看著賈母眼露不解道:“母親讚同這樁親?兒子覺得這是圓圓一輩子的大事,還要看她的意思,若是她不願,我這個當爹的想儘一切辦法也要為她解除這婚約。”

他恨透了皇權至上的時代,那人一句話就能決定彆人的一切,絲毫不顧及被決定者的意願,被左右命運的人反過來還要憋屈地謝恩,簡直,簡直欺人太甚!

賈政周身殺氣滋生,心裡想弄死那父子倆的心情更加強烈了。

賈赦被他那戾氣橫生的雙眼唬了一跳,連忙出聲打斷他可怕的想法:“二弟慎言,萬萬不可胡來,這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切不可衝動行事。就算你有辦法悔婚,可圓圓的名聲肯定會受影響,對她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依我看,這樁親不見得就是壞事,以圓圓的睿智機敏,怎麼也不會讓自己吃虧就是。”

賈政適時收斂了殺氣,周圍的溫度也回升了不少,感受最明顯的就是離他最近的音遙,感覺總算不像剛剛那般壓抑恐慌了。

賈瓊宛轉悠揚的聲音傳來,“爹爹可否聽女兒一言?”

賈政看向淺笑淡定地女兒,有些納悶為何她一點也不著急?他這裡都要火上房了好嗎。

“圓圓想說什麼?爹爹聽著。”

賈瓊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條斯理地說道:“這樁親女兒是願意的,這個三王妃的身份很好,女兒有信心會過的很好,爹娘不必太過擔心。”

她心中有個誰也不知道的小秘密,其實她一點也不羨慕她爹娘之間那種相濡以沫的感情,她覺得那種兒女情長隻會慢慢消磨掉一個人的意誌和進取心,讓人逐漸沉迷於安逸,淪陷在溫柔鄉。

她想站的更高,那樣才能望的更遠,領略更美的風景,享受多姿的人生。

正迷茫如何才能站的更高時,天上突然掉了個大餡餅,咣當一聲砸在她頭上,若不抓住這個時機,也枉為她辛苦準備了這麼多年。

賈政定定地看著語氣堅定,態度明確的賈瓊,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對不甘願,可惜除了雀躍什麼都沒有。

以他的精神力自然感受得到賈瓊那發自內心的興奮期待,看著這樣的女兒,他即便有千萬種反對的理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賈政很惆悵,第一次意識到小鳥長大了,想要自己飛,有了自己的想法和想要過的人生,他又能做什麼?除了選擇尊重和祝福還能做什麼?

人各有誌,他以為的好,彆人未必就一定需要。

這晚,賈政的心情很糟糕,老父親心態發作,一**如潮水襲來,撞擊得他肺管子生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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