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賈政身邊的隨從十幾年如一日,依然還是保全,早也是當爹的人了,賈政曾多次建議他去鋪子裡做掌櫃,他說自己不是那塊料,怎麼也不肯,這輩子隻想跟在主子身邊,主子去哪他就去哪,給主子跑腿一輩子。
賈政拗不過她,最後也隨他去了。
馬車繞過人流密集的街道,朝著城郊的手工作坊疾馳而去。
賈政望著窗外掠過的風景想著事兒,閨女出嫁後府裡又恢複了寧靜,他也無事可做,生活又變得鬆散無趣兒起來。
想做些什麼,可也真是好無奈。
他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想做、能做的東西太多了,可那些東西大多都需要電來帶動,沒有電,那些機械再好也隻是一堆破銅爛鐵。
曾想過發電來著,可要用什麼來發電,風能、水能、火能、太陽能、還是沼氣?
哪一個都不現實,難度太大了,什麼都缺,什麼材料都沒有,他就是再想也沒辦法無中生有。
最容易達成的沼氣發電對他來說也是難於登天,他要去哪裡漚一個沼氣池?
愁的頭發掉了一大把,也沒能讓他找到個可行的解決辦法。
最後隻好先安心搞他的小型半機械產品,就像現在作坊裡正批量製造的風扇一樣,雖然是屬於那種發條機關原理,但追根究底還是離不開人力。
如今正生產的這款風扇,手動上勁兒,上滿一次能轉動一個時辰,風力不算強勁,倒也完全能起到風涼的作用,若是對著冰盆吹,製冷的效果就更顯著了。
手工作坊坐落在京郊靠山的一個八十畝地的小莊子裡,這是賈政為了搭建作坊專門買的莊子,主要就是看中它地方大,離京城近,來回方便。
作坊被賈政分成幾個部分,其中設有一個專門的冶煉鋼鐵的部門,經過他改良過的煉鋼爐,溫度一升再升,已經可以初步淬煉出高品質的鋼鐵。
自從有了這個部門,需要的零部件完全可以自給自足,再也不用到外麵的鐵匠鋪訂製,品質好又降低成本。
“東家,您來了。”劉管事聽到馬車的動靜遠遠地迎了出來,敬立在一旁等著賈政下車。
保全先跳下馬車,給賈政撐起一把遮陽傘,看得劉管事嘴角直抽,心想這二老爺竟比女人還嬌性,再過個把時辰這太陽都要落山了,還能熱到哪裡去?
賈政仿佛沒看到他那有些異樣的眼神,徑直往莊子裡走去,一邊走一遍詢問他這邊的製作情況。
“回主子,按您的要求,高矮大小共裝了三百台,如今正在進行最後的校對工作,明日即可全麵開售。”
“……嗯,質量第一位,不容輕忽。”
看過成品後,賈政心裡十分滿意,經過工匠們的細心加工打磨,無論是從材質還是外觀上都比之前的簡陋版要好太多。
除了顏色較為單一,比不上後世的多樣,其他方麵已經沒什麼大差彆,甚至還要更綠色環保。
“明天早上辰時中開始正式發售,今晚所有產品必須到位,劉管事你盯仔細了。”
“是,奴才曉得。”
回城之後又去店裡轉了一圈,見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賈政頭年將緊挨著瓷苑的兩間店鋪買了下來,打通合並為一大間,裡外裝修一新,取名“千機”,以後就準備賣一些小件的半機械製品,比如風扇、榨汁機、代步車等。
慢慢的他打算再將鐘表生意也轉移過來,有了之前的經驗教訓,這次的鐘表攤子也不好鋪大,高回報也伴隨著高風險,他真煩被人一次又一次的惦記找麻煩。
當今聖上的統製理念比先皇時要開明、開放許多。
國內局勢逐漸穩定後,這些年大力發展農業的同時也適當鼓勵工商業發展,各行各業逐漸湧現出一大批匠人、手工藝者,為百姓的生活提供了相當的便利。
繁榮的商業帶來了大量的稅收,大雍的綜合國力也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在這樣的社會大環境下,賈政的顧慮也減少許多,夾在這群人中間,他也可以將他的作品一點點地展示人前,既滿足了他的興趣愛好,又能獲得一批不菲的收入,還能為老百姓的生活提供便利,一舉三得的好事。
看看時間不早了,想著晚上老太太那邊的家宴,囑咐錢二幾句就往回趕。錢二如今專門負責管理店鋪這邊,錢大則主要盯著窯廠那邊,兄弟倆都是他手下經年的老人兒了,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回程車夫抄了近路,走了一條較偏僻的巷道。
賈政閉目養神間,突然聽到不遠處的小院裡傳來一聲“救命”,還夾雜著女子的求饒聲。
忍不住好奇,放開異能探看一番,這一看讓賈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小院裡幾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將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丈打的口鼻穿血,歪倒一旁捂著胸口直哼唧。
旁邊一個老婆子跪地磕頭,痛哭著求饒,臉上被抽的青紫一片。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實在是拿不出一百兩銀子,當初說好的從你們那借三兩,月底時還五兩,這銀子我們可早就還清了的,你們、你們到底還講不講王法?”
上個月老頭子修房子從梯子上掉下來摔斷了腿,抓藥的銀子一時不湊手,萬般無奈下就朝陳六借了三兩周轉一下,想著等閨女月底賣了繡活就還錢。
白紙黑字畫了壓,沒想到去還錢的時候陳六不認賬,當場撕了憑證,空口白牙地非說欠了他們一百兩,這是要逼死他們一家啊!
一個麵目凶惡的大漢對著那婆子就是幾腳,嘴裡嗬罵道:“王法?六爺就是王法,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至於利息,六爺說怎麼算就怎麼算。哼哼,沒錢?沒錢可以拿你家閨女抵債啊!聽說你家閨女可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要是她能陪六爺樂嗬樂嗬,這筆債就給你清了。”
“不不,你們不能啊!容我們些時日,我們去籌銀子,我們還錢。”老婆子心急如焚,眼角餘光不時地朝柴房那邊掃。
精神力湊近一瞧,柴房的柴火垛後麵蜷縮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此時如同一隻受驚的鵪鶉般抖的厲害。
幾個大漢絲毫不在意老婆子的哭求,嘿嘿奸笑幾聲,就朝著柴房走去。
“不,你們這些畜牲,你們不能啊……老天爺啊,為什麼不劈死這群作孽的畜牲?”
老婆子恨得睚眥欲裂,也顧不得怕,破口大罵起來,掙紮著爬起來就去阻攔幾個大漢,被那個帶頭的大汗推了個趔斜,狠狠地摔在地上。
了解了事情來龍去脈的賈政,再沒了看下去的耐心。高利貸?強搶民女?不過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能這般肆無忌憚行事,想來也是有著依仗和後台的吧。
來到了柴房門口的幾名大漢神情突然變得呆滯起來,齊刷刷轉身朝著大門外走去。老婆子被幾人的舉動嚇得不輕,這會竟然連哭都忘了。
幾名大漢一直走到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就直挺挺地栽倒下去。
很快周圍就圍了一圈看熱鬨的路人,有見過幾人的小聲議論著:“呦,這不是陳六的手下嗎,這都是咋的了?”
“八成是壞事做多了遭報應了。”
“噓,你小聲點,傳到陳六耳朵裡沒你好果子吃。”
“嗯嗯,不說,不說。”
賈政挑眉,對保全吩咐道:“去查查這陳六爺是何方神聖。”
“……啊?是。”
這陳六是誰?主子咋突然說起這麼個人?保全一頭霧水地找人打聽去了。
這幾個大漢的腦子被他重擊,醒來後最好的結局就是變成傻子。
看他們的行事風格,想來壞事沒少做,今兒個遇到他,算他們倒黴,這樣的渣滓每少一個空氣都清新幾分。
保全的速度很快,還沒等賈政回府,他就打聽到了那陳六的信息資料。
這陳六也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身份,隻是個不入流的地痞混子,帶著一幫子手下在普通百姓中收保護費。
以前還沒那麼囂張,隻因半年前他的一個姐姐被大皇子府的大管事納為小妾,便仗著那大管事的勢作威作福起來,各種陰險卑鄙手段頻出,倒是斂財不少。
最惡心的是他不止貪財,還特彆好色,強占民女還鬨出過人命,最後都是那個大管事給出麵擺平的。不是沒有人告官,可衙門裡的小官員,沒人敢去皇子府拿人,那官職大的,百姓們也夠不著。
告官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事後還要麵臨沒完沒了的報複,絕大多數被迫害的百姓都不敢聲張,隻能含恨忍下。
賈政嗤笑,這真是一人升天,雞犬飛升。一個王府管家小妾的弟弟都能在市井間為所欲為,這世道艱難,平民百姓想好好活著也是不易。
既然知道了那陳六的住址,賈政讓人駕車在他門前走了一招,然後心滿意足地回府去了。
陳六和他的狗腿子們被他連鍋端了,想必那一家三口就安全了吧。
既然出了手,就彆給人家留下隱患,打蛇不死反被害,斬草除根才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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