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斯時伸手半擁住她,問她要不要去夜市逛逛。
她搖搖頭,“……去你那裡吧。”
晏斯時頓了一瞬,說“好”。
開去晏斯時住處的路上,車廂裡氣氛有種說不出的微妙,讓夏漓不知不覺地呼吸緊張,說話都有點心不在焉。
十五分鐘左右便開到了。
停了車,晏斯時提醒夏漓,前麵儲物格裡有禮物。
夏漓將其按開,裡麵有隻黑色的禮品袋。
下了車,她拉開後座車門,抱上那束花,提著禮品袋,跟著晏斯時進了屋。
那複古風格的裝修,夜裡亮了燈,有種咖啡館一樣的幽靜。
夏漓喜歡棕色皮質沙發旁的那盞玻璃落地燈,燈罩像是垂落的鈴蘭花。
晏斯時叫她稍坐,自己轉身去了廚房,拿了瓶純淨水過來。
他們脫下的外套掛在了玄關的衣帽架上,此時晏斯時身上穿著一件黑色的毛衣,衣袖微微推起,露出小臂。
她順著他的腕骨,一路看到他輕捏著水瓶的手指,片刻,接過水瓶,放在茶幾上,隨即將他的手指一捉,說:“給你看看我準備的禮物?”
“不是說忘了。”
“騙你的啦。”夏漓笑著,暫且鬆開他的手,轉身,將手探入自己的包裡。
晏斯時在她身旁坐下,就看見她難得的幾分扭捏,隨即像是下定決心,才將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一隻黑色絨布小袋,鬆解了抽繩,往掌心一倒,落下兩枚銀色對戒。
她看他一眼,似是不好意思,急忙合攏掌心。
晏斯時卻將她手指掰開,拈起那枚男式的,乾脆利落地套上了中指。
夏漓盯住他的動作。
他這雙手真是極其適合佩戴銀戒,映襯之下指骨分明,一種禁欲之感。
她戴上了那枚女式的,“……是不是有點俗。”
“怎麼會。”
晏斯時捉住她的手,她借著燈光,偏轉角度去看,兩枚對戒反射同樣的光。
抬眼,晏斯時正在看她,就這樣一下撞進他漂亮而總有幾分清冷感的眼睛裡。
分明也不是第一次對視,卻還是叫她心臟突跳,想到了那一年聖誕節,英語老師放他們出去看雪,在走廊裡,她轉頭時無意間與他目光相撞。
那種怦然的感覺她能記一輩子。
晏斯時抬起手,捏捏她的耳垂,隨即手掌按住在她頸側,稍稍抬起她的臉,垂眸吻下去。她手臂環住他的後頸,不自覺便傾付所有熱情回應。
有什麼沿著毛衣下沿探入,微涼觸感挨上腰際,讓她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緊,本能地將身體挨向他。
晏斯時尚不能自如地單手解開搭扣,嘗試兩次都失敗,聽見她輕聲笑了一下,他咬了一下她唇以作警告。
第三次終於成功。
覆籠時夏漓呼吸都是一滯。
他的吻溫柔卻不失強勢,與他手上的動作一致。
空氣好似在靜靜燃燒。
就在這時,夏漓包裡的手機響了。
“……”
她想無視,然而那振動有些不屈不撓,不得已隻能稍稍推開,手指將包扒拉過來,拿出手機看一眼,薑虹打來的,她按了免提,扔在一旁。
薑虹:“漓漓,還不回來啊。”
“……快回來了。”
“早點回來。天氣預報說晚點要下雪了。”
“……好。”
“一定要回來啊。”薑虹有些支吾,“……畢竟你們隻是在談朋友,也沒訂婚,在外麵過夜不好,叫男方家長知道了,要說閒話的……”
“……”夏漓趕緊拿起手機將免提關掉了,耳根一瞬紅透,“好啦我知道啦。我一會兒就回來了。”
“那我等你……”
“您彆等我!我帶了鑰匙的……”
“好好好不等你。”
電話掛斷以後,夏漓有些生無所戀,尤其晏斯時還忍不住笑了一聲。
晏斯時說:“我送你回去。”
“……你認真的嗎?”
“當然。”
夏漓真沒從他臉上看出開玩笑的意思。
她也知道他這個人其實比較少跟人開玩笑。
她隱隱有些不服氣,撐住沙發起身,緊跟著分坐在他膝頭,湊近親他一下,“認真的嗎?”
他依然說:“當然。”
黑色毛衣襯得他膚色冷白,似清霜薄雪,那雙眼睛也是如此。
好像他永遠鎮定,永遠不會失控。
夏漓再度湊近,看著他的眼睛,卻是虛晃一槍,微微低頭,一下吻在他的喉結上。
聽見他悶而輕聲地“唔”了一聲。
夏漓不再說話,借著一鼓作氣的膽色,臉埋在他的頸側,手往下探。
他倏然伸手,捉住了她的手,阻止。
“……我要生氣了。”她輕聲說。
他便鬆了手。
挨上時,夏漓一驚,驀地抬頭,而晏斯時已然彆過了腦袋。
他原本薄而白皙的皮膚,耳後已是一片泛紅。
夏漓笑起來,“……你應該去當演員。”
晏斯時不作聲。
夏漓試探著再進一步,他仍然想要阻止,但大抵真的怕她生氣,所以她掙一下就掙開了。
燈光是泛黃的暖,好似讓空氣也熱了兩分,那金屬扣被輕輕按開的聲響,清脆地像是投了一粒暴烈的火種。
夏漓看見晏斯時頭往沙發靠背仰去,抬起手臂搭在額頭上,微微抿住了唇。
她將額頭往他肩頭一靠。
實則不敢看,連睜眼都不敢。
熱度已讓她整個人不知所措,像是接受了什麼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挑戰。
她隻好胡亂發揮。
直到聽見晏斯時輕輕歎了一聲,好似無奈。
隨即,他捉住了她的手,開始引導。
夏漓嗅到晏斯時毛衣領口有淡淡的香氣,抬眼,看見他仍在泛紅的耳垂,情不自禁地湊近去挨了一下。
“……”
晏斯時不得不伸手,掰過她的腦袋,吻住她。
/
沒有人說話。
晏斯時下巴靠在她肩上,呼吸急促而淩亂,許久仍未平息。
夏漓不敢動,她不確定方才時間過去了多久。
隻覺得缺氧到心肺都有種爆裂開的感覺。
晏斯時氣息稍複,單手擁著她,稍稍坐直身體,拿過了茶幾上木質的紙巾盒。
他幫她擦手的時候,她一直看著彆處。
晏斯時近乎無奈地說了一句:“滿意了?”
她笑了一聲,這才彆過目光看他。
整理之後,晏斯時將她抱在懷裡,不再出聲。
氣氛有種如水的靜謐。
不知道過去多久,晏斯時親一下她的臉頰,說:“我送你回去。”
“……”
晏斯時輕聲一笑,認真地解釋:“我不能還沒去你家吃過飯,就給你媽媽留下壞印象。”
他這句話的語氣實則很鄭重。
就像他對待其他任何他認定的原則的態度。
夏漓終於點頭。
又黏糊了半小時,他們出門。
夏漓這種時候尤其嫌棄楚城太小,車開得再慢,一轉眼卻就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踩著那臨停的時限,晏斯時探過身吻她。
或許因為似在倒計時,這個吻有種末日般的儘興與不儘興。
夏漓下了車,抱著花束,退後兩步,同晏斯時揮手。
車窗落下,晏斯時看著她,似要她先進去。
夏漓走兩步又回頭看一眼,進小區門時最後舉高手臂揮了一下,“你快回去啦!”
家裡,薑虹還沒睡,正獨自一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夏漓進門時有些尷尬。
薑虹說:“……回來啦。我剪個指甲就去睡覺。”
“嗯……”
夏漓放了東西,先去洗澡。
浴室裡熱氣蒸騰,她之前分明已經洗過手,這時候還覺得那觸感隱約殘留,忍不住胡思亂想,為以後的自己擔心……那真的可以嗎?
洗完澡,夏漓倒了杯水,回自己臥室躺下。
想起禮物還沒拆,又爬起來將袋子拿了過來。
晏斯時送給她的禮物好像總要雙份。
一份是貴重,一份是心意。
貴重的那份是一對寶石耳釘,造型是兩隻貓,兩隻的形態不同,貓眼處鑲著綠寶石。
另外那份是巴掌大的翻頁書,應當是晏斯時親手畫的。
快速翻起來,就是連幀的動畫,一個小貓玩毛線團的簡單場景。
最後那頁寫了一句話:
有時候覺得你像魚,有時候又覺得像貓。
落款依然是“晏”。
夏漓趴在床上,開心地翻了好幾遍。
給晏斯時的“晚安”,已經收到回複: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