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國和鄭楚華怎麼去猜, 都沒能猜到祖奶奶的身份。
就一個跟他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居然比外公輩分還在, 他們還得叫祖奶奶?
“嗯,我算是旁支的親戚,跟呂師傅的師父有些像,林師傅他們認出我來。若不是他們跟我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的。”
廖清歡一本正經的解釋,這是下午串好的詞。不然他們這麼尊敬她,實在是說不過去。
“楚華我以前也跟你說過的, 我師父家裡世代經營酒樓。家裡隻會留一個人繼承酒樓, 其他人都會出去另謀出路。中間有太多代傳下來了,若不是廖師傅跟我師父長得有點像,我也認不出來。”
呂鍋樂嗬嗬的笑著, 至少麵上看不出端倪。
但鄭楚華卻深深的看了眼廖清歡和自己外公, 旁邊的張興國信了, 可他卻實在是不信。
沒彆的原因,因為他外公有一個珍藏的小夾子, 就連他都不讓看的夾子。但有一次他無意間打開了, 裡麵放著幾張照片,照片裡是一個穿著各種旗袍,長得非常漂亮的女人。而他外公也經常跟他說,他師父非常漂亮,最愛穿旗袍了。
這麼一聯係,不難猜出他外公珍藏照片裡的女人,就是他師父。
但這位廖師傅, 不是他眼睛不好, 實在是跟那位漂亮的旗袍女人有些搭不上邊, 頂多就是走路還有舉止動作確實是很優雅。
但外公會這麼解釋,還把對方擺在那麼高的地位上,那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他隻是思考片刻,便乾脆的喊了一句。
“祖奶奶。”
張興國也笑眯眯的跟著喊一聲,“祖奶奶。我就說怎麼當初一看見廖師傅就覺得麵善呢,原來咱們還有這層關係啊,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雖說是下午商量好了她身份的安排,但咋一下被兩個同年齡的喊祖奶奶,廖清歡稍微糾結了一下,就落落大方的一點頭。
“嗯,確實是一家人,楚華是你外孫,那這位是?”
這倆人經常來飯店吃飯,看著就是關係玩得好的。
“楚華一直玩到大的朋友,您叫興國就行了。”呂鍋簡單的介紹了一句。
“哦,興國啊。這倆孩子經常來飯店吃飯,之前我也不知道。你們等等我,我去拿點東西。”
廖清歡琢磨著自己身上也沒什麼東西,這可是徒弟的孫子,很小的晚輩了,想著該去拿點東西給這兩孩子。
長輩的身份擺在這嘛,不能太小氣了。
她進了自己住的屋子,鄭楚華和張興國也坐了下來。
呂鍋笑眯眯的看著倆孩子,“你們經常在這吃飯,祖奶奶都還好吧?我看她身體好像一般般。”
他是在主席身邊做飯的,主席近幾年身體不大好,他會做藥膳調理,也會跟醫生溝通該怎麼食補。所以大概是能看出來一點點的,師父看著是胖,但這種胖卻胖得不健康,臉色是不錯,但唇色卻有些發白。
師父也沒怎麼跟他們說自己的情況,隻說自己就打個盹的功夫,然後就到了這邊,知道這個身份是三等廚師,正好又是自己家酒樓,就過來乾活了。
但這身體總是有家人的吧?卻沒有聽師父提起來。
見外公居然這麼關心這位祖奶奶,鄭楚華心裡有點酸溜溜的。旁邊的大嘴巴張興國倒是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跟呂鍋講了起來。
“之前撞到過兩次,一次是祖奶奶的爸爸,嘿,這輩分就高了,相當於祖宗了。對祖奶奶很不好,讓祖奶奶回去道歉什麼的,祖奶奶把人罵走了。然後就是祖奶奶有個後媽,後媽還生了個弟弟妹妹,這三個人來找過祖奶奶麻煩,看著就很討厭的幾個人。但是被飯店新來的服務員陸同誌給教訓了一頓,還挺解氣的。不過這畢竟都是祖奶奶的家人,咱們沒法管。”
祖奶奶是長輩,那她的爸爸和後媽更是長輩,就算知道了那些人對祖奶奶不好,他們也不好去管。
呂鍋聽著張興國說的話,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了起來,這表情鄭楚華看得分明,越發的確定廖師傅的身份肯定不像祖奶奶那麼簡單。
廖清歡拿著兩個小盒子走出來,然後遞給張興國和鄭楚華。
“也沒彆的東西給,就這兩個吧,你們一人一個,現在雖然比不上手表那些東西珍貴,但也是祖上留下來的,收藏價值很高。”
張興國打開一看,裡麵是一塊精致的羊脂白玉,看起來確實不是一般的玉。
“好看,以前是不是用來掛在腰間的?”
他一探腦袋,鄭楚華那塊跟他的一樣。
“對,也收了這麼多年,用不上,就給你們當個見麵禮。”
底下那麼多金銀珠寶,在這個時期也用不上,就算拿去換錢都換不了多少。要真拿出去吧,沒準彆人還要起疑心。不過那些珠寶大多數都是主上傳下來,價值還是很高的,隻是這個特殊時期不認那些價值而已。
她也沒彆的東西可以給,三等廚師一個月工資也就三十來塊,外帶幾張票子而已。拿也拿不出手,乾脆就掏兩個祖傳的玉佩,沒準以後這價值就起來了呢!
鄭楚華和張興國自己家就是草根起來的,雖然現在地位不錯,但草根起家的,家裡確實沒有什麼好東西。再加上這些年又一直在宣揚什麼勤勞簡樸,拒絕奢侈作風,作為他們這樣的家庭,更要響應號召。所以工廠那些工人都能有自行車,他們卻沒有。甚至手上的手表,也是因為要看時間,才一人買了塊。
但家裡沒好東西,不代表不認識這種好東西。玉佩看似也沒什麼稀奇的,但這成色就很不一般,又是祖傳下來的,那肯定不是什麼普通東西。
所以鄭楚華拿到手裡還有點燙手,看了眼自己外公,有心說不要的。
呂鍋作為大徒弟,在酒樓做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廖家的家底如何,雖然不知道師父這些東西從哪掏出來的。但這年月最亂的時候,但凡是以前有點家底的人,都會把家裡收藏下來的東西藏起來。有埋到地裡的,有藏在牆裡的。當初師父走的時候,還給他們師兄弟幾個不少銀元和大金條,隻是後來鬨饑荒,又長途跋涉的,這些東西幾乎都花掉了。
那會師父手上戴的鐲子項鏈什麼的,都是祖傳下來的,他還見著有好些太太看到那些首飾的時候眼睛都直了,羨慕得不得了。
就算是海城很有錢的太太都比不得師父的首飾多呢!
“拿著吧,祖奶奶的心意。”呂鍋讓鄭楚華收起來,給孩子的見麵禮,應該的。
既然都這麼說了,鄭楚華也就大大方方的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