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化廠倉庫看到堆積的產品時,餘自新問過劉玉竹,這些產品可以用批發價買,價格低廉,質量又好,明顯有利可圖,隻是要有營銷手段。
她昨天見到洋洋和姑父後,想好了怎麼做這筆生意。她急需一個能當倉庫的屋子,住在旅社可不行。
有王姐做中保,雙方很快簽好了租房協議,租金最後定了380一個月,水電另算,交三押一,不論雙方誰要改租都要提前一個月打招呼。
鐘美雲立刻把鑰匙給了,“那就從今天算租金了。”
王姐說她不厚道,“現在都快下午兩點了,人家還沒搬進來呢。”
鐘美雲嘻嘻笑,隻當沒聽到。
姐妹倆謝過王姐,攔了輛出租去旅社拿了行李,再去買日用品。
餘自新在菜市場買了個鐵絲折疊小拉車,彆看兩個輪子小,實用得很,油鹽醬醋米麵菜肉一趟就買回來了。
家裡沒冰箱也沒電視,電器隻有一個電飯鍋,鐘美雲還額外要了50塊押金,本來她還想要煤氣罐子再收押金,被王姐鄙視了才作罷。
餘自新買了塊五花肉,切成小塊用調料醃上,油鍋裡爆過蔥薑,把肉倒進去翻炒幾下,鏟進電飯鍋裡,和淘好的米攪勻,再放上幾片薑燜上,今天晚飯就吃這個。
鐘美雲人是小氣,但是挺愛乾淨,連廁所廚房的瓷磚縫都是清潔的,餘自新做著飯,宋詩遠把屋子裡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跟上次在G市打掃房子的勞動量根本不是一回事。
宋詩遠幫妹妹把衣服掛進衣櫃,“咦,怎麼裡麵還掛了個燈泡?”
“黃梅天用的。聽說不開燈衣櫃裡衣服會發黴,一定要每天照幾個小時才行。”
“哇!”宋詩遠長見識了。
燜上飯,兩人又出去一趟,買了被褥窗簾。
房子沒裝修過,家具也破舊簡陋,住上之後慢慢有了人氣,就會變好了。
兩人回來時還沒進門就聞見五花肉燜飯的香味了。
宋詩遠把床單窗簾放洗衣機洗上,餘自新把飯盛出來,再燙幾顆上海青放在飯上,有菜有肉,營養均衡。
出租屋隻有一張折疊方桌,桌麵上貼的綠黃相間的假木紋板還缺了一個角,四張折疊椅也是很老的款式,坐墊一麵是紅絨麵一麵是木紋塑料,可以翻麵坐。
姐妹倆對坐著吃飯,樓上鄰居的電視機播著新聞聯播,不知誰家在罵小孩,小孩哇哇哭了兩聲,還有哪一家播著越劇,恍惚間,就和在G市家中吃晚飯並無差彆。
這天晚上姐妹倆還是在光華旅館睡的。老舊洗衣機還有點漏電,用的時候要把排水管放在蹲廁邊上,還要壓塊磚頭,不然洗衣機甩乾的時候管子也跟著洗衣機亂跳亂跑,水流得房間裡都是。潮乎乎,沒法住。
宋詩遠歎口氣,這些隻能慢慢改善了。
原本她對小妹自己在海市生活還是挺放心的,但現在她有點埋怨自己心大,小妹再能乾,也隻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她還能陪小妹一天,就要飛回G市了。
在海市最後這天,宋詩遠先跟餘自新去了日化廠。
劉玉竹昨天接到宋詩遠的電話時還挺意外的,不過,積壓代工產品賣給誰不是賣啊。
庫管一見人是劉玉竹領來的,就沒提配貨的事——彆的小批發商來進貨,什麼都要搭一點的,一箱麵霜、乳液要搭一箱發蠟,不然這些過時的東西怎麼賣!
餘自新倒是懂這個規矩,跟庫管商量了一下,進了十箱潤膚霜十箱洗麵奶。潤膚霜好賣,洗麵奶價錢一樣,就比較少人買。
這兩樣都是一個叫“樂心”的牌子的,包裝有點土,白色塑料瓶配粉紅色蓋子,紙盒是淺綠色。不過保質期還有兩年多,價錢也便宜,一箱三十六瓶,一瓶十塊。
進貨花了七千,運貨回去又花了一百多。姐妹倆叫了兩輛出租車才把貨裝下,司機還挺不樂意,一路嘰嘰咕咕不知說什麼,宋詩遠聽不懂,隻當他王八念經,餘自新跟她那個司機爺叔還聊得挺好。
她把九分熟的滬語調成三分熟的,先問人家浦東浦西和市中心現在房價都多少,又問人家待會兒願不願意再載她們去趟襄陽市場。
襄陽市場就跟G市的小商品批發城是同樣的地方,不過很多店鋪是棚攤,檔次也更低,有的店鋪連塑料袋都不舍得給,東西放在黑色垃圾袋裡遞給顧客。
餘自新批發了毛巾、小臉盆、海藻綿之類小東小西,又去賣彩妝的一條街轉了挺久,不過隻買了幾支口紅,兩盒粉霜。
襄陽市場認真淘貨是能淘到好東西的,在賣衣服的街道,宋詩遠給餘自新挑了兩件羊毛開衫,一件呢子大衣,還有三套秋衣秋褲。海市馬上要換季了,小妹沒什麼秋冬衣服。去年冬天她們大多數時間在工廠裡,一件正經大衣都沒也能扛過冬,在海市可不行。唉,來不及去好商場了。
在市場大門口的街道上有電信廳,宋詩遠買了張手機卡,還多花了二十塊挑了個好記的號碼,夥計拿到她給的手機裝卡,“哦喲,是香港那邊的水貨吧?”
這手機是宋詩遠去香港進貨時專門給小妹準備的,法國牌子,樣子小巧好看,也有簡體中文顯示,比G市的便宜四百多。
宋詩遠又給傳呼機重新辦了入網。
海市的傳呼台也和G市一樣,多到亂,不知道哪個台好,聽賣手機卡的小夥子的選了一個,入網費要240,每個月三十服務費。
下次見到姑父時把傳呼給他們,聯係就方便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宋詩遠起床趕飛機,小妹已經醒了,煮了一鍋茶雞蛋,還洗了兩個蘋果讓她帶上。
餘自新跟二姐走到大路邊上攔了輛出租車,兩姐妹緊緊擁抱。
宋詩遠鼻子酸酸的,再次囑咐,“遇著什麼事給我打電話。銀行卡我先留在這兒,要是買房你就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