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懷孕,賈府裡有人歡喜有人憂愁:王夫人數著佛珠的手指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十分複雜;賈璉跌跌撞撞地衝回了房,對著王熙鳳像是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動都不敢動她;賈赦知道了,立刻叫人收拾了一大箱子東西給送了過去,言明是給大孫子的。
王熙鳳忽然就看明白了,一個孫子對大房比那破管家權要重要多了。她改變了策略,借口要休養,將管家權還給了王夫人,然後和賈璉配合默契,以肚子裡孩子的名義,將賈赦和賈府的一些東西,都轉移到了外麵的小院子裡。
邢夫人拉長了臉。賈赦那裡將一箱箱的珍寶送到賈璉兩口子跟前,那兩口子也沒有漏出一點孝敬她,她心裡是十分不得勁,將王熙鳳又恨上了兩分。
倒是賈赦,對這件事睜隻眼閉隻眼,反而時不時地悄悄給他們送幾箱東西,倒是有意叫他們轉移出去似得。
賈璉和王熙鳳看出了這一點,兩夫妻商量了一回,當做不知道,仍然將東西往外藏。但他們也稍稍調整了一下策略,那些東西不能隻放在那裡,得拿出一部分去買祭田,因為無論出什麼事,一個家族的祭田是不會受到影響的。
因著娘娘的事,金陵老家的祭田被賣了許多,如今重新填補回去,就要悄悄的,地契也得握在自己手中。賈璉自己辦事,容易被賈家人看出什麼來,為了兒子,他不要臉地去找了林熙。
林熙見到賈璉的時候,委實有些意外。
賈璉一股腦地將五千兩銀票塞給了他,老實且光棍地說:“不瞞您說,我們家的情況不太妙,這買祭田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在外麵認識的全是狐朋狗友,和我一般混混日子罷了,如今要辦事情了,我想來想去也隻能來求你了。”
聽了賈璉的訴求後,林熙輕笑了一聲,就答應了。
算賈璉聰明了一回,賭對了。他老老實實求人辦事,林熙看在林黛玉的麵子上,順手也就幫他辦了,若是他敢耍心眼,林熙非得再出手折騰折騰賈家,叫他知道好歹才行。
賈迎春成親那天,明華叫黛玉悄悄地將地契都交給了王熙鳳。王熙鳳將地契藏在懷裡,這才鬆了口氣,安心了幾分。
半個月後,又是明華和帝君成婚的日子。明華和彆個不同,她的嫁妝是她自己掙出來的。五進的那個破院子,原由多渾蟲兩口子在慢慢修整,修了三分之一後,徐家接手了,趕在大婚前將它修好了。除此之外,她還有三個小鋪子,昌平那沒有整理過的幾個山頭和兩千畝地,以及她自己賺的將近四萬兩的銀子,這筆嫁妝,比起其他人已經非常好了,但在世家貴族看來,這是十分簡陋的。
恰巧她敬獻糧種的獎勵還沒下來,皇後就做主給她添了一筆嫁妝:德勝門酒樓兩座、通州一千五百畝的莊子一個、通州碼頭上的鋪子兩個——這幾樣是硬貨,屬於早年的賈家或許拿得下來,現在的賈家卻絕對守不住的東西;宮裡內造的布料,各色各款式各材質的每樣十五匹,皮、毛、貂裘等若乾,這些加起來可以塞滿整整三間屋子;內造釵環首飾十八套,這十八套首飾,其材質涵蓋了各種金銀珠玉、翡翠寶石,一套首飾又包括對釵、環、笄、長短簪、步搖、發冠、梳篦、耳墜、項圈、瓔珞、臂釧、手串、戒指、點翠、花鈿、發夾等等,任何場合都能用得上;又有春夏秋冬各種衣衫被褥六十八箱;各色擺件十箱;古玩字畫五箱;香料草藥五箱;書籍五箱;文房四寶兩箱;琵琶、洞簫、古箏等各色樂器一套;棋具五套;之後,宮裡的太監還特意去林家的房子裡轉了一圈,根據林家的布置打造了兩套齊全的家具,內造的家具,從拔步床、書桌、琴桌、梳妝台到小凳子一應俱全,木料用的是黃花梨和紫檀。
皇後將單子給皇帝看了以後,皇帝又給添了幾筆:百寶箱三個,內含鴿蛋大小東珠一盒、紅寶石一盒、藍寶石一盒、珊瑚珠一盒、沉香珠一盒、貓眼石一盒、夜明珠一盒、各色玉佩一盒、各色手串一盒、各色戒指一盒、各色鐲子一盒、各色耳墜一盒;西洋物件若乾,其中包括西洋鐘、等高的水銀鏡子、懷表、音樂盒等;虎皮、玄狐皮、水獺皮、銀狐皮、狼皮各三張,大毛黑灰鼠皮一卷,紫貂皮一卷;德勝門五進宅院一座;金兩千。
皇後看了以後,笑道:“這麼著,加上她自己的東西,雖比不上清婉的,但也有些樣子了。”
清婉正是皇後的嫡妹,徐家的二姑娘。
皇帝點點頭,道:“先給她這些,其餘的慢慢賞,等林熙出息了,朕再賞她彆的東西。”
發現產量極高的新糧種,於皇帝來說,是可以記入史冊的一大功德。他敢保證,若是用一些錢財和虛名能換來這種功德,任何一個皇帝都願意。
明華去看了這些賞賜後,覺得自己大開了眼界。以往在天界時,隻有玉帝那裡的宮娥和娘娘會將自己弄得珠光寶氣,她們這樣的神仙,都以簡潔素雅為美。頭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寶器,倒還真沒那麼多花頭。凡人縱然不如神仙那般可以翻江倒海,但這創造力著實厲害,也難怪他們能成為這天地間的寵兒。
除了皇帝和皇後賞的,其他人也要添妝,徐夫人最大手筆,給的是昌平的溫泉莊子,她道:“我知道你在那裡有山有地,但你那裡不是荒山嗎?我這莊子小了點,但勝在精巧,是可以直接住人的。”
昌平那地方,哪怕是個小莊子,也價值千金了。這是添妝,連推卻都不好推卻,明華隻能行禮道謝,先將這筆恩情記在心裡。
徐大奶奶給了一個三進的小院子,笑道:“這院子雖然小,但是房間多,有十來間,而且地方幽靜,你把它租給那些進京趕考的學子,一間一間租,也能收些租金。”
曆年春闈秋闈時,京城的房子都是不夠租的,徐大奶奶也算十分大方了。明華也將這筆饋贈記在心裡,日後再圖回報。
徐二奶奶就給了一箱子書,挑眉道:“我家擅治《禮記》,但治其他書籍的長輩也有,這箱書籍都是手抄本,但裡麵有我家長輩曆代治書的注解和心得。你天賦出眾,一定要好好讀書,千萬彆浪費了。”
彆看徐二奶奶說的漫不經心的,這可是千金都換不來的好東西。明華都不行禮了,直接笑道:“古人有一字之師,你教我讀書,我們雖無師徒名分,卻有師徒之實。我也不謝你了,日後,就把你當做老師敬著。”
“喲,二嫂這可是收了一個好弟子呢。”徐二姑娘笑盈盈地調侃了一下徐二奶奶,又叫丫頭搬一小箱的書籍,道:“這裡是我整理出來的琴譜和棋譜,外麵極難找到,你若自己能學,便學著點,若不能學,傳給你女兒,好歹彆浪費了我的東西。”
得,這一個個都是比她有錢的主。
明華親手接過書籍,交給鈴鐺,笑著道:“你送的東西,我怎麼著都得學一些。”
林黛玉送了些醫書,明華就知道這丫頭是在打趣她。她便抱著醫書笑個不停:“你這促狹鬼,是要我去做女大夫嗎?”
林黛玉道:“你既看了醫書,還能給二嫂子把出喜脈,就乾脆多學一點,日後咱們這些人,可都指望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