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姑娘，隻是跪在那裡，把簡陋的靈堂都襯地熠熠生輝了，著實讓人難忘。
她看著他的眼神也十分熟悉，仿佛認識他似得。可他確信，在他這十幾年的時光裡，從未見過此人，不然，以她這般超脫的品貌，他不會沒有一絲記憶。
無就答道：“這個……小人也不是很清楚，楊家姑娘就隻有楊八妹和楊九妹，要不然，小人讓朱侍衛去打探打探？”
他堂堂越王，去打探一個姑娘家，像什麼樣？要是被朝臣知道了，又要多生事端。
趙熙又靠回軟榻，收斂了剛剛那絲情緒，冷淡道：“不必了，楊家正是守孝的時候，彆因為我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是。”
無就應聲抬頭，看到越王又拿著書看了起來，便退到了一邊。
趙熙修長的手指捏著書頁，一動不動地看著書本，可他的心思，卻漸漸地飄到了彆的地方。
自從大皇子走後，明華就有些神思不屬。
八妹離她最近，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妥：“九妹，你怎麼了？”
明華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八姐，這大皇子是何許人？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他？”
楊八妹露出了一個曖昧的笑容：“我們九娘子是不是情竇初開了啊？不過那大皇子確實長的好，跟天上的神仙似得，在東京，我就沒有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你一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娘子，被他的皮囊迷住了也是正常。”
明華擰了她一下：“誰沒見過世麵了？我隻是覺得奇怪，我似乎從沒有聽過這個人相關的事情。”
楊八妹燒了一把紙錢，悄聲道：“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誰讓你隻愛在家中，不愛去外麵玩。當今子嗣不豐，聽說之前那些年，小皇子生一個死一個，隻有現在這位活過了十歲。為了保住這唯一的皇子，皇上就把他藏到了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對外則稱他是在宮裡養身體。如今，他應當是身體好了吧，不然皇上也不會允許他出來的。”
說到這裡，她又輕哼了一聲，道：“這也是皇家的報應。”
明華在楊八妹的手上輕輕拍了一下，警告道：“現在是什麼時候？這種話不許亂說。”
若是被王欽抓住了把柄，一個妄議皇家之罪，就又能折騰楊家了。
楊八妹十分不服氣。
在楊家這麼多人中，她是最有叛逆精神的，也是最看不起皇權的。這個姑娘身上，有著連佘太君都不曾有的無畏精神。
吊唁的人一波接著一波過來，王欽老賊趕在寇準和八賢王之前進門了。
楊八妹一看到王欽，就恨地眼眶都紅了，說話的語氣也格外衝：“你來做什麼？”
老對頭家死了最重要的繼承人，王欽的心情格外的好，自然也懶得和八妹這樣的小姑娘計較：“八姑娘對老夫的誤會真是太大了，老夫不過是想送楊六郎一程罷了。”
明華立刻按住楊八妹，從容不迫說道：“兄長逝世，八姐悲痛欲絕，故而說話衝了些，還望太師不要和她計較。十分感謝太師來送兄長最後一程，不過此時此刻，楊家人心情悲痛，怕是無法招待太師，還請太師自便……”從哪裡來的，趕緊滾回哪裡去吧。
王欽訝異地看著明華：“……倒是老夫看走了眼，既然九姑娘這麼說了，老夫就不多打擾，先行離開了。”這楊九妹倒是有點意思，可惜了，她是個女子，再如何能耐，都撐不起楊家。
明華冷淡回禮：“慢走不送。”
王欽又看了明華一眼，雙手往背後一甩，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楊八妹恨得咬牙切齒：“這個老奸賊……九娘，你何須對他那麼客氣？若不是他，六哥何至於如此？你身上，還有沒有一點楊家人的血性？”
衝動熱血帶來的不好的地方就是，就是不能足夠冷靜地處理眼前發生的事情。
明華並不在意楊八妹的質問，而是冷靜回道：“在旁人看來，六哥的事情和王欽無關。我們知道，他來吊唁，不過是來看楊家人被打落塵埃的模樣，可旁人不知，旁人隻會以為他禮數周全。八姐，倘若我們不能揭穿他的真麵目，至少也不能中他的計，讓旁人覺得楊家是沒有禮數的人家。”
楊八妹死死地握著她的手，咬著牙不說話。
明華又問了她一句：“八姐，難道你連楊家的名聲都不顧及了嗎？”
聽到這句話，楊八妹才恨恨地鬆開了手：“……就你能說會道。”
末了，她報複性地說了一句：“那個大皇子的消息，你彆來找我打聽了，我生氣了，不想告訴你！”
明華哭笑不得。
行吧，既然楊八妹不肯多告訴她一些消息，那她隻好找機會，自己去打聽了。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你們的帝君失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