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太君想了一下，又麵含期待地看向明華，問道：“眼下是個好機會，越王殿下有沒有和你說過，會趁著這段時間，和皇上提一提六郎的事情？”
明華是坐在圓桌邊上的，她的手邊放了一盞茶，一直都沒有喝過。佘太君這話一出口，她便頓了頓，拿起茶盞喝了一口。爾後，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似得問道：“娘，你想做元帥嗎？”
佘太君驚住了，一時之間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問道：“你說什麼？”
楊六郎也以為她在開玩笑，不滿道：“九妹，現在不是說笑的時候。”
明華低垂著頭，手裡轉著空茶盞：“四年前爹爹和兄長們在那裡折戟沉沙，枉丟了性命，如今有了機會，娘有沒有想過親自去為爹報仇。”
佘太君的心一下子就被戳中了，疼地跟什麼似得，連話都說不好了：“我、我……”
楊令公和兒子們戰死的時候，是她主動扛起了一切。人們都說佘太君是巾幗英雄，說她性格剛強，是值得敬佩的女人，連先皇都對她敬重有加，賜下了龍頭拐杖，賦予她上打昏君、下打奸臣的權力和指責。可是，誰都沒有想過，她的心也是痛的，失去了丈夫和兒子，她的心就像是破了個口子，鮮血直流，撕心裂肺地，疼地她都快喘不過氣了。她也想一個人躲起來，麻木地發泄、哭泣，可是她不能！楊家是她丈夫的心血，她得把楊家撐起來；兒媳們同樣失去了丈夫和依靠，她得成為她們的依靠；她唯一的兒子還在戰場，她要把天波府守好，把柴郡主和宗寶守好，不能讓他分心；八妹和九妹年紀還小，她要照顧她們，撫養她們長大——所有的一切，都逼著她堅強，逼著她把傷痛埋起來，獨自抗起一切。
現在說起這些的時候，她麵上風輕雲淡，心裡卻還是恨的、痛苦的。若是有機會能幫丈夫和兒子們報仇，她願意付出一切。所以明華這看似荒謬的建議提出來的時候，她竟然說不出一個拒絕的字。
她想！她很想！她非常想！
八賢王看著這一幕，就明白了佘太君的想法。他歎了口氣，沉思許久後道：“此事倒也不是不可，隻是太君畢竟是上了年紀的人，若是讓你一個人去，怕是壓不住場，朝廷也不會同意的。”
說到底，佘太君既是女人，又沒有親自為帥領兵的經驗，朝廷那幫怕死又要臉麵的人，是不會同意這件事的。
明華又在邊上道：“九娘願意隨太君一同上場。”頓了頓，她又道：“這幾個月嫂嫂們一直勤練武藝，想必她們也是願意的。”
楊六郎在一邊哭笑不得：“這真是太荒謬了，我還在，怎麼能讓家裡的女人們去戰場？”
明華反問道：“兄長是看不起我們嗎？”
“這怎麼會？”楊六郎當即否認。
“那為何女人不能上戰場？為何女人不能為爹爹和哥哥們報仇？”明華認真問道：“楊家的女人是怎麼樣的，六哥心裡最清楚，難道她們就活該被關在這四四方方的院子裡，而不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嗎？這天下，男人能闖，女人也能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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