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烏篷船貪杯(1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14871 字 3個月前

一句話就把溫瓷的記性拉回昨晚, 那曖昧又曲折的一夜。

她真是怕了盛驚瀾說話,稍不注意就是一道驚雷,震得她心慌亂跳。

思緒擾人, 溫瓷生硬地岔開話題:“我餓了。”

豈料對方早已準備妥當, 揭開桌上的蓋子, 裡麵擺著一碗清淡小粥和搭配雜食。

他真是……

體貼到讓人無可挑剔。

溫瓷坐在椅子上,還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直到她在清淡菜粥裡嘗出一絲甜味。

那股味道順著舌尖,蔓延至心田。

這個早晨過於安靜,隻聽見瓷勺與粥碗之間門清脆的碰撞聲, 盛驚瀾坐在旁邊,捏著一支手機, 好像在回消息。

溫瓷隨口問道:“你一直待在南城,工作怎麼辦?”

盛驚瀾撩起眼皮看她:“怎麼?擔心我丟了飯碗?”

“不是……”她才不擔心盛驚瀾會丟飯碗,畢竟他隨便砸出的一份禮物,就足夠吃一輩子。

溫瓷用勺子小口小口喂進嘴裡,吃的很慢:“剛才不小心聽到你打電話提到文物修複, 這種工作又沒法在網上完成。”

盛驚瀾停下轉手機的動作, 隨手擱在桌上, 倒是不介意跟她談起工作:“有個博物館,想請我過去幫他們修複一件瓷器。”

溫瓷下意識追問:“那你什麼時候去?”

他背靠椅子往後仰, 腿拉長, 雙手枕在頸後,任性般的撂下兩字:“不去。”

溫瓷捏著勺子:“啊?”

盛驚瀾真是她見過最矛盾的男人, 強勢又溫柔,穩重又幼稚。

用完早餐,溫瓷回房收起昨晚換下的旗袍和手拿包, 整裝待發:“我要回家了。”

“嗯哼。”盛驚瀾微揚下巴,也沒說送她。

麻煩他這麼久,溫瓷當然不好意思主動提出,拎著袋子跟他道彆便轉身朝門口去。

“溫瓷。”盛驚瀾故意卡在她抬手開門的時候喚她名字,高高拎起一個印著醫院logo的紙袋:“你的藥。”

“喔。”她從門口折返,伸手去拿藥,對方卻故意收回。

看清她眼裡彌散的茫然,盛驚瀾伸手扣著她背後往身前一按,低頭問:“不謝謝我嗎?”

如此親近的距離,分明意有所指。

溫瓷猛地反應過來,他在向她索要回應。

白日不必夜裡荒唐,清醒時候的溫瓷麵對此事更加手足無措,連話都不會說:“我,不會。”

盛驚瀾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忽然把藥交到她手裡,輕聲笑:“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門。”

他突然這麼好說話,溫瓷滿臉狐疑。

盛驚瀾接過她手工的袋子拎在手裡,帶她乘電梯下到停車場,又親自開車送她回家,一路上老老實實,沒有動手動腳,也沒亂說胡話。

車子在溫家大門前穩穩停下,溫瓷已經卸掉全部戒備心:“我先回家了哦。”

“嗯。”旁邊的人側身替她解開安全帶,嘴裡關切地囑咐:

“記得按時吃藥。”

“好。”

“飲食要清淡。”

“好。”

“記得想我。”

“……”

這不是醫生的叮囑,是盛驚瀾的陷進。

怕被盛驚瀾套路,她乾脆不說話,拎著東西下了車。

經過走廊時碰巧遇到程叔打掃院子裡的落葉,溫瓷本想悄悄過去,豈料程叔回頭,抓個正著。

“阿瓷小姐,你這是從哪裡回來?”程叔順口一問,眼尖的看見溫瓷手裡拎的紙袋,瞬間門露出擔憂的神色,“咋了這是,怎麼還提著藥呢?”

“急性腸胃炎,沒什麼大事,吃完藥就好了。”被人當麵問,溫瓷不善撒謊,也沒必要對程叔隱瞞。

“你從小到大就沒怎麼生過病,肯定是最近太操勞,沒顧上身體。”程叔連忙扔了掃帚,“我這就去廚房,讓人準備些清淡滋補的東西。”

她是程叔看著長大的,待她像親人般上心。

溫瓷領了他的好意,想起什麼,又回頭叮囑:“程叔,這事兒彆讓外婆知道。”

程叔連連點頭:“我懂,懂。”

回到臥室,溫瓷換了身衣服,把盛驚瀾送的裙子和套裝掛在一起,又在梳妝台前,對著鏡子插入明月簪。

圓潤瑩亮的珍珠綴在滿頭青絲之間門,華而不奢,雅致脫俗。

她想送盛驚瀾一份禮物,思來想去都沒有合適的選擇。平時接觸較多的異性基本都是程叔那一輩的,無法做參考,隻能寄希望於網絡。

溫瓷開始上網百度,輾轉於各個APP搜索禮物大全,參考答案花樣百出,要考慮是符合個人氣質,以及愛好,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想起盛驚瀾送她的禮物,無論是美人鐲還是明月簪,此次戳中她心坎,讓她不舍拒絕。

那麼盛驚瀾呢?他喜歡什麼?

總不能買個古董送他當禮物。

一個人絞儘腦汁也無法做出選擇,溫瓷想到了砂楚。

砂楚是個奇怪又聰明的女人,在南城認識這些年,沒見她跟誰深入接觸過,卻又很懂男人。

砂楚每天都在茶樓,無論何時過去,總能找到人。她最近沉迷研究茶飲,經常跟溫瓷分享最新發明,比如這會兒,溫瓷剛到,她就遞來一杯新茶。

茶杯邊緣是不規則的弧度,如荷葉向中間門包裹,茶飲中漂浮的一抹紅,豔比春日桃花。

“這茶叫什麼名字?”溫瓷嘗了一口,入口清甜細膩,湊近聞,還有馥鬱的香味。

“桃花春。”是她看到溫瓷之後,剛定下的名字。

見她飲茶,砂楚慢條斯理的擺弄著自己新得的一套茶具,問:“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溫瓷放下茶杯,直來直往地說:“想請你幫忙挑選一份禮物。”

砂楚眼皮子一跳,好奇問:“是什麼貴重的禮物,連你都無法做出抉擇。”

畢竟溫瓷的眼光,是一等一的精準。

“我不知道送什麼比較合適,那個人你見過,是盛驚瀾。”她經常來茶樓,因為她的原因,砂楚跟盛驚瀾打過幾次照麵。

砂楚恍然大悟:“談戀愛了?”

溫瓷眨眨眼:“還沒有。”

砂楚了然,並沒有絲毫意外:“從你們第一次一起出現在我麵前,我就預料到,你們會發展到這一步。”

溫瓷不解:“為什麼?”

砂楚把茶夾放回茶筒,一副篤定的語氣:“因為你注定會被這樣的人吸引。”

從小被規矩束縛的人,往往拒絕不了新鮮刺激的誘惑,他們內心深處住著更向往自由的靈魂。

“好了,你大可說說他平時喜歡什麼?”

溫瓷挑動手指:“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砂楚真替她擔憂:“你不了解他,他卻把你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你這樣容易被欺負。”

“我也沒有特意告訴他,是他自己發現的。”

“你也並非粗心的人,為什麼沒有發現他的喜好呢?”砂楚握著茶寵在掌心把玩,“有些人看似坦誠,實則捉摸不透,那個男人不好掌控,你要管住自己的心。”

每句話的意思她都懂,卻無法跳出這場困局,溫瓷眼裡透出迷茫:“你這是在勸我及時止損嗎?”

砂楚輕輕搖頭:“你大可以去嘗試,去享受,他應該會帶給你一場肆意進行的戀愛體驗。”

她頓了下,輕快的語氣變沉,注視著溫瓷的眼睛道:“隻不過,你要做好沒有結果的準備。”

聽完砂楚一席話,溫瓷心裡冒出那點激蕩的小心思又被壓回去。

忠言逆耳,其實她明白,砂楚說的沒錯。

她沒能了解到盛驚瀾並非因為不夠仔細,而是那人藏得太深,隻露出冰山一角,就能應付自如。

“我會管好自己的心。”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回答砂楚,還是在提醒自己。

在兩人商討下,溫瓷最終決定選擇男士衣服或者領帶,這些平常能用上的東西不會出錯,且她能自主選擇適合盛驚瀾的風格。

溫瓷豁然開朗,起身道謝:“謝了,阿楚。”

瞧她迫不及待的模樣,砂楚輕笑搖頭,望向窗外:“看這天色,下午可能有雨,帶把傘走吧。”

“嗯。”

溫瓷行動力快,辦事不喜歡拖延,當天下去就去逛了整個商圈。在風格繁多的服飾中,她一眼挑中一件酒紅色襯衣。

這種鮮豔又妖異的顏色,一般男人穿不住,但如果是盛驚瀾,她幾乎能腦補出那個誘人的畫麵。

拿回家後,溫瓷把購物袋擺在桌上,和今天從酒店拎回來的購物袋挨在一起。

一黑一白的配色,分彆是女士專賣和男士專賣的品牌,分外和諧。

回想起盛驚瀾送她的禮物都是精心包裝,衣服也都洗過,要不要先把襯衣洗了再送?

溫瓷取出襯衣翻到吊牌處,正要找剪刀剪掉,手機忽然響起。

今天周四,在學校的蘇禾苗打來電話:“阿瓷,你在家嗎?”

溫瓷回:“在,怎麼了?”

蘇禾苗歎氣:“我周末在台式電腦上做的PPT傳輸漏了一份,你方便的話,去我房間門登電腦發我一下。”

溫瓷放下外套:“好,我現在去看看。”

蘇禾苗對著屏幕發出“嘬嘬”的聲音:“麼麼麼,愛你。”

她笑了聲,放下手機。

活潑開朗的蘇禾苗從來到溫家,就像顆開心果。

打開蘇禾苗電腦的時候,溫瓷瞄了眼右下角的時間門,估摸著母親快回家了。

她的預感沒錯,自打唐琳琅回國後,溫茹玉準點下班的時間門變多,倒是唐琳琅早出晚歸,即使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也很少碰麵。

著職業西裝的溫茹玉前腳剛踏進溫家,就被人叫住:“溫總。”

溫茹玉忽然扭頭一看,是程叔:“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