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烏篷船貪杯(2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14871 字 3個月前

知道她是個沒耐心的,程叔一句廢話也沒有,直奔主題:“阿瓷小姐今天拎著藥回來的。”

溫茹玉精準捕捉到其中的信息:“她生病了?”

程叔擰著眉頭,滿臉擔憂的神色:“好像是腸胃炎。”

溫茹玉眉頭一皺,改道去了溫瓷的住所。

望著溫茹玉加快步伐的身影,程叔圓潤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趕到女兒的院子,見門敞開著,溫茹玉直接走了進去。

敏銳的視線掃過四周,果然搜尋到印著醫院logo的藥紙袋,溫茹玉撥開袋子一看,裡麵除了幾種搭配吃的藥,還有醫生開的檢查單和抽血結果單。

急性腸胃炎,三日內有過大量飲酒的情況。

看到後麵兩行字,溫茹玉眼裡的擔憂逐漸被覆蓋,捏著檢查單的手指止不住地顫抖。

溫瓷果然在騙她!

大量飲酒到突發腸胃炎的地步,那飯局上糾結有多折磨?她辛辛苦苦讓溫氏發展至今,需要女兒去陪客人喝酒談生意嗎?

溫茹玉發出厚重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才勉強壓下去。她把東西塞回紙袋,餘光掃見桌上那抹紅。

拎起來看,竟是件寬鬆的酒紅色襯衣。

溫瓷從來不穿這類風格的衣服,尺寸和款式也明顯不適合女人。

翻開吊牌一看,溫茹玉整張臉都開始抽動。

溫瓷在她的教導下長大,絕不會無緣無故送男人衣服,除非那種關係……

女兒什麼時候認識的男人,竟然發展到可以送衣服的地步?

平時所見的成熟男人大多著淺色或灰黑藍色係,配得上這酒紅色襯衣的男人,多半不是什麼正經人。

門外傳來腳步聲,溫茹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等著女兒回來拷問。

溫瓷踏進臥室就察覺到不對勁,當她看見站在桌旁的溫茹玉手裡攥著襯衣,當下心裡一咯噔。

明明一開始,她想問清“敬酒”的事,現在卻被抓住把柄。

即使是正常母女關係,當母親在女兒房間門發現男士襯衣也會有些尷尬,更何況,溫茹玉對結交異性這方麵管得特彆嚴。

“媽。”無論吵架再厲害,母女關係還在。

溫茹玉拎起襯衣:“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你房間門為什麼會有男人的衣服?”

“要送朋友的,他幫過我很多次。”這句話不算撒謊,從認識到現在,盛驚瀾不僅在行動上幫過她,還為她提供了許多情緒價值。

溫茹玉隨手把襯衣扔到桌上,緊盯著她問:“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家裡什麼身份?”

步步緊逼的質問讓溫瓷無所適從:“媽,你非得這樣逼我嗎?”

溫茹玉麵不改色:“這些淺顯的問題你都答不出來,是不想說,還是心虛?”

“我沒有心虛,但是您這樣質問我,讓我覺得自己像個被拷問的犯人。”處處約束,處處壓抑,讓她排斥跟母親溝通。

麵對這樣的母親,她無法預料自己交代出那人是盛驚瀾後,母親是否會像從前那樣找到對方,做出她無法預估的行為。

溫瓷不敢賭。

然而她的閉口不提落在溫茹玉眼裡就是不正當關係,“你們發展到哪一步?”

溫瓷咬唇道:“還隻是朋友。”

“好,我姑且信你。”溫茹玉端著一副不容拒絕的口吻:“不管他是什麼人,要麼你把他帶到我麵前來看看,要麼你儘早跟他斷乾淨。”

溫瓷瞳孔放大,震驚出聲:“媽媽,我今年二十五歲,不是十五歲!我難道沒有認識異性,自由交男朋友的權利嗎?”

就算她沒談過戀愛,也知道情侶關係穩定後才會見家長,怎麼會在兩人還沒確定關係之前,就要先通過母親的驗證?

“難道你對我就沒有半點信任嗎?”

“我倒是想信任你,可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事?”溫茹玉直接把紙袋裡的藥和檢查單抄出來,當著溫瓷的麵高舉起,“酗酒,喝到腸胃炎,這就是你所謂的信任。”

樁樁件件累計起來,直接讓溫茹玉的怒火更上一層:“溫瓷,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怒斥的內容正撞溫瓷槍口:她揚聲反問:“我倒想問問,為什麼我在宴席間門喝杯酒,你都立馬收到消息,是因為連我身邊的助理,都是你的眼線,對嗎?”

溫茹玉沉著臉沒有反駁。

溫瓷已經知道答案,心力交瘁地問:“你究竟要管我到什麼時候?”

溫茹玉衝口而出:“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

“就因為你是我的媽媽,所以我聽你的話,隱藏自己、放棄朋友,可我得到的是什麼?是你越發的不信任和變本加厲的掌控。”

她早慧早熟,從小就被誇聰明懂事,溫茹玉卻一直把她當做易碎的瓷瓶,誰都不讓碰。

她曾多次嘗試跟母親溝通,都以失敗告終。

她的反抗挑戰了溫茹玉作為母親的權威,溫茹玉隻覺額頭突突地跳,不明白從前乖巧聽話的女兒為何接二連三忤逆她:“你最近怎麼回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反駁我,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一定是最近出現的男人影響了她的女兒,不知那人究竟是誰。

溫瓷在她不解的話語聲中長歎一口氣。

剛才那幾聲控訴已經耗費掉她全部的精力,她垂下腦袋,耷拉著肩,痛心呢喃:“媽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待在這個房間門一分一秒都讓她感到窒息,她像離岸脫水、瀕臨死亡的魚,拚命地掙紮,想要遊回廣闊無際的大海裡。

忍不住打電話給盛驚瀾的時候,她喊他的名字裡都帶著一絲哭腔。

男人敏銳地察覺出她的情緒:“怎麼哭了?”

溫瓷站在溫家門外空曠的地上,訥訥道:“吵架了……”

甚至不用說明跟誰發生爭執,盛驚瀾就已經猜到對方身份,他並未深究,隻問她:“我在上次遊湖的地方,要過來嗎?”

風雲變化,天色低沉。

夜色來臨之際,整個南城都像被籠罩在煙霧之中。

有人喜歡風和日麗,有人喜愛南城煙雨。

淅淅颯颯的風聲在耳邊纏綿,盛驚瀾坐在烏篷船頭,享受縱酒之樂。

隻是喻陽那個家夥不太該懂事,隔三差五打電話來攪和他的好心情:“你還不回來?打算在那邊玩多久?”

“菲菲說你在南城對一個美人一見鐘情,剛開始我還不信。”

“這都兩個多月了吧,還沒追到手,看來盛少爺的魅力不比從前了。”

聽了半響,盛驚瀾才懶懶地評論一句:“話真多。”

“你以為我想啊。”但凡有選擇,他都不會使勁催,“那些人請不動你,電話打進工作室,都找到我身上。”

盛驚瀾嘖聲:“那你就受著。”

一句話快把喻陽氣吐血:“我真是欠你的。”

盛驚瀾沒心思聽他扯淡,準備掛斷的時候,溫瓷的電話打了進來。

真巧。

他毫不猶豫切了喻陽的通話頻道:“有電話進來,掛了。”

沒想到溫瓷會哭,盛驚瀾沒打算走,隻在接過電話後讓船家掉頭:“回去接個朋友。”

他在岸邊接到溫瓷,還沒說上話,溫瓷猝不及防撲進他懷裡,主動抱緊他,似乎要將整個身體都融進去。

看來今天這一架吵得格外厲害。

家庭矛盾大概是他最不擅解決的問題,即使溫瓷因此哭泣,他也無法給予安慰。

盛驚瀾回抱住女人單薄嬌柔的身軀,她壓抑著抽泣的哭聲實在惹人憐惜:“這麼難過啊?”

他難得露出溫柔一麵,手指穿梭在發間門,親吻那頭柔順的青絲:“做什麼能讓你開心點?”

“我想喝酒。”母親越不讓她做的事,她今天就要叛逆到底。

盛驚瀾攬著她,重複醫生的囑咐:“你不能喝酒。”

溫瓷難得任性,執拗道:“喝一點,可以。”

她一副不講道理還誓不罷休的樣子,盛驚瀾扭頭望向停靠在岸邊的烏篷船,說:“船上有酒。”

因為這句話,溫瓷跟著他坐進船艙。

儘職儘責的船夫滑動船槳,漆黑的烏篷船緩緩駛離湖畔。

船艙裡擺著豐盛的果盤和一壺喝過的酒,盛驚瀾拎起另一個“酒壺”替她倒滿一杯,等溫瓷捧起杯子喝的時候,才發現裡麵裝的根本不是酒。

“騙子。”她小聲吐出兩個字,被耳聰的盛驚瀾聽了去。

“嘖。”他可不願擔這罪名,“我說船上有酒,可沒說要給你喝。”

不把她騙進來,說不定會再次叛逆跑去酒吧把自己灌醉。

下午沒落的雨,在夜幕降臨時洋洋灑灑飄進湖裡。

船家戴上蓑衣,船艙也拉下簾子。

“今天又是為什麼吵架?”他問。

“我……”今天的矛盾與他有關,實在難以啟齒,溫瓷刻意回避,換另一種方式,把問題拋給他:“你的父母會管你吃飯喝酒,交什麼朋友嗎?”

盛驚瀾垂下眸光,毫無波瀾地道:“他們沒心思管我。”

“我媽不但要過問我所有的事,連找個助理都是她的眼線。”這種事說出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憐又好笑,“我在她麵前就好像一個透明體,不配擁有自己的喜好和秘密。”

她一次又一次跟母親爭吵,圖的僅僅是自由而已。

溫瓷抱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拎起酒壺給盛驚瀾滿上。

她以茶代酒,盛驚瀾便陪她,一杯接著一杯往嘴裡送。

酒意上頭,盛驚瀾隨手解開兩顆紐扣,背靠船艙,一隻腿屈膝,一隻腿向前伸長。

他左手垂在腿上,右手握著酒杯,懶散輕轉,一副迷醉的姿態。

這幅畫麵,比溫瓷幻想中他穿上酒紅色襯衣的模樣更加妖孽。

可惜她的禮物沒能及時送出。

溫瓷盯著他衣領半遮半掩的鎖骨出神,沒注意到男人眼底湧現的渴望。

雨聲漸大,搖晃的光暈下,盛驚瀾隻看清對麵微啟的紅唇,濕漉漉的清眸,欲拒還休。

“彆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酒杯從手裡滾落,他憑著那絲僅存的良知對溫瓷發出警告。眼裡藏不住的,是逐漸暴露的野心。

在情感方麵純白如紙的女人卻一臉天真地湊過來,追問他:“為什麼?”

盛驚瀾伸手扣住她頸窩往身前一帶,膝蓋抵在她腿間門,炙熱的呼吸咬過耳朵:“我會想跟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