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 38 章(1 / 2)

周桂氣得七竅生煙,放下背簍,進屋去看閃到腰的衛良峰,問了兩句,得知沒啥大礙,然後一擼袖子,就準備去鳳平莊找陳麗。

隔壁錢二媳婦,見周桂終於發飆了,眼睛一亮,順手從簷檻下拿起撈樹葉子用的竹抓耙,衝屋裡錢老二叫一句:“錢老二,你還坐著乾啥,趕緊的,帶上家夥,咱們和二嬸子一起去鳳平莊。陳麗那瘋婆娘當我石灘子的人好欺負,給人家清清白白的小夥頭扣了頂帽子不算,還她特麼敢推我們老叔,走,今兒不弄那婆娘一頓,老娘這口氣,咽不下去。”

錢二媳婦吼得凶得很,搞得好像受欺負是他們老錢家似的。

那又跳又唱的模樣,楞是看呆了衛家這邊坐的幾個人。偏屋子裡沒吱聲的錢老二還配合的很,一聽到媳婦的喊聲,扛著把鋤頭就急吼吼來了。

“來了,來了,走走走,老子早就想扇這個婆娘了,這下子,終於能打到了。”

周桂現在心裡窩火著呢,看著隔壁耍猴的兩口子,也懶得說他們啥。

她雖然才剛回來,可先前黃角樹那兒,她也算是看明白了,老衛家兒子頭頂綠的事,現在整個溝子怕都知道了,要是消息傳快點,不定吳家平那邊,都已經聽到了點啥。

這事,誰傳出去的,她心裡清楚的很。

就錢二媳婦那張憋不住話的嘴,能這麼久才傳出去,已經是辛苦她了。

傳出去就傳出去吧,陳麗這死婆娘她是不要了,衛永民那烏龜王八蛋,要是這次聽話,好好的去高考,那她就還認他是兒子,要是還拎不清,繼續陷在那女人身上起不來,那他們就真不管他了。

這次,她說不管,就真不管,愛咋咋得。

“等等我們,一起去,嬸子,走,咱們今兒說啥都不給讓陳麗好過。”

錢二兩口子一人拿個東西,要去幫忙,灘上好幾戶人家的媳婦也都出來了,鄭娟更是把兒媳婦都帶了上,她兒媳婦手上,還和錢二媳婦一樣拿了個抓耙。

成吧,這麼多人,也不用再喊誰幫忙了。

“成,一起去吧,等回來了,我請大家吃蜂糖水。”周桂也沒和他們客氣,挽起袖子,一群人就浩浩蕩蕩往鳳平莊跑去。

農村,一個溝子就算有點小矛盾,但對外心也是齊的。

左河灣的人在聽說是陳麗算計,讓衛永民當了烏龜王八,都覺得,下鄉知青欺負到他們頭上了,這才走到溝子裡呢,錢大媳婦看周桂要去找陳麗算賬,又喊上幾個人,跟著一起去了。

這其中,衛永治也去了,連周大紅這個沒少被周桂懟的,都氣呼呼拿了根扁擔,吼著非錘死陳麗不可。

衛子英也想去鳳平莊給她爺討公道,但耐何小胳膊小腿,跟不上怒氣衝衝的奶,她小嘴巴一抿,跺了跺腳,隻能回家陪她爺。

她爺雖然平時活蹦亂跳的,但身體卻一直不是很好,畢竟斷腿傷過身,她得回去關心關心。

事發時,衛子英和周桂都不在,衛永民和陳麗是因啥鬨起來的,兩祖孫其實都還不清楚,隻知道男人兒子、爺爺叔叔,都被陳麗那個死婆娘給搞了。衛子英年紀小,回了家也沒從大人嘴裡麵打聽出點啥,周桂那邊情況就不一樣了。

去鳳平莊的路上,錢二媳婦和鄭娟兩個,一人幾句就把事情給說清楚了。

錢家和馮家都是住在石灘上的,這邊發生的事,她們比誰都清楚。

據錢二媳婦說,昨兒下午的時候,衛永民去公社拿了高考報名表,準備去參加高考,這事他好像沒和陳麗商量,今兒早上,陳麗打掃屋子的時候,發現了報名表,於是就問衛永民,是不是要去參加高考。

兩人因為高考的事,發生了爭執。

外邊聽到動靜的時候,就是陳麗在歇斯底裡地吼,說衛永民沒良心,談的時候,對她掏心掏肺,進了門,卻和老房子這邊一起欺負她……

有些事,一旦揭開,情緒會壓抑不住本能的爆發。

雖然陳麗的事,一開始爆發出來時,衛永民心軟的不追究了,但一個屋簷下,一個被窩裡,身邊女人曾經的算計和不堪,總會徘徊在腦子中,午夜夢回,都是妻子躺在彆的男人懷裡的畫麵。

再加上,他們分家出來這段時間,他發現,陳麗竟還和江省那邊在通信。

她和江省的那個男人並沒有徹底斷開……

他無數次給她找借口,但所有的借口,都說服不了他自己。

所以,他,隻能冷漠以待。

還有便是,昨兒他隱隱聽到幾個媳婦談話,發現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他衛永民當了王八的事,本來心情就煩悶著,陳麗這一聲吼,可算是把衛永民壓抑的情緒給挑撥起來了。

衛永民說陳麗算計他,現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他頭上是綠的。

陳麗說,她沒算計他,是他自己湊上去,剛好她又需要找個人為她即將大起來的肚子打掩護,所以就選了他。

衛家男人沒有打女人的愛好和習慣,陳麗這話,讓衛永民氣得眼睛發紅,忍不住,用力推了一下陳麗。

這一推,陳麗的火被點燃了,提起身邊的錘衣棒子,就要打他。

衛良峰看新房子那邊鬨得著實不像樣子,便拄著拐杖去看情況,結果一進門,就看到他那窩囊兒子,竟被陳麗拿洗衣棒子錘。

當爹的,哪能看自己兒子被人打啊。

兒子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兒子不是。

衛良峰氣得不行,一瘸一瘸上去拉架,卻被陳麗泄憤地推了一下。

一條腿的人,哪能經得住彆人推,這一推,衛良峰身子一個不穩,就往後麵倒了去。很不巧,他倒下去的那地方,剛好就有把鋤頭。

被陳麗用棒子追著跑的衛永民,眼見著衛良峰要摔了,也顧不得陳麗手上的錘衣棒了,忙不迭就去拉衛良峰。衛良峰也因著他這一拉,沒有真的摔下去,倒是把腰給閃了一下,而衛永民就倒黴了,擔心老爹真摔著,沒看腳下情況,很不巧地踩到鋤頭。

踩上去時,又急又用力。

這不,鋤頭把子一落下,就把他的額頭給敲了好大一個包,還出血了。

衛永民這人吧,就算忤逆爹娘,要繼續跟陳麗過下去,但心裡,爹娘還是他爹娘,哪怕爹娘對他態度冷淡了,他從始至終都沒像有些人那樣,去埋怨他們。

他很清楚,爹娘對他冷淡,原因全在他的選擇上,而並不是其他什麼原因。

說來說去,衛永民也就這點好,要是他乾脆一點,跟陳麗過了,就冷了兩老的,周桂和衛良峰就不會時不時鬨心了。

陳麗推衛良峰,這可是真的觸怒到了衛永民。

被陳麗追了這麼久,都沒說還手打人的衛永民,盛怒之下,竟在拉住衛良峰後,反手甩了陳麗一巴掌。

這一巴掌,也不知道衛永民用了多大力氣,一甩過去,陳麗的臉就腫了。

陳麗似乎從來就沒想過,衛永民會打她,她紅著眼,控訴地盯著衛永民,最後哭著抱起孩子,跑去了鳳平莊。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說完了事,錢二媳婦還呸了一聲,追加了一句:“老娘活了幾十歲,就沒見過比陳麗這婆娘臉皮更厚的,她哪來的臉呢,她算計永民,還不準永民計較了。永民不過計較一回,她就委屈上了。受委屈的,不該是永民嗎?”

錢二媳婦這話,可算是說到了大夥的心窩子裡。

可不就是,她咋就那麼理所當然,認為永民會不在意頭上那頂帽子呢。

其實帶帽子也沒啥,畢竟衛永民認,但太惡心人,老房子這邊不喜歡她是什麼原因,她心裡最清楚,結果她不說緩和雙方關係,反而還隱隱記恨上了這邊。

上次,甚至都還想朝蘇若楠動手了。

也不知道她哪來的臉。

說起來,也就陳麗運氣好,落到了衛永民這兒,這要落到其他男人頭上,早就爆發,不錘掉她陳麗半條命,絕不會罷休。

鄭娟:“可不就是,我看啊,她怕是打心底,就瞧不上永民。”

錢二媳婦:“她瞧不上永民,那當初乾嘛還算計著嫁給永民。呸,要不是永民眼珠子瞎子看上她,就她陳麗那賤貨,打著燈籠都甭想找個永民這樣的,哎,好好的一個小夥子,被這死婆娘給糟蹋了。”

“……??”

急著去收拾人的周桂,聽到錢二媳婦的感慨,窩火的不行。

可不就是,她好好一個兒子,要談個啥樣的媳婦談不到啊,卻眼瞎的瞧上了陳麗這種,這下好了,糟蹋了,以後就算再談,怕也隻能彆人挑他了。

一行人翻了一座山,風風火火的到了鳳平莊,半個小時的路程,楞是隻被他們走了二十分鐘。

來的人有點多,手上還都拿了家夥,左河灣的人還沒進莊子呢,就把鳳平莊的村民驚動了。

沒辦法,來這麼多婆娘,還個個都怒氣衝衝,一看就是找茬的。

好在兩個莊子離得不遠,又七拐八拐的,多少帶點親戚關係,至少衛永紅在見到周桂時,就沒管她娘是不是找茬,丟下手上的活,忙不迭地跑上去,親親熱熱喊娘。

“永紅,陳麗在知青院嗎?”周桂看到自己的閨女,也沒拐彎抹角,直接就問。

“陳麗?”衛永紅臉上笑容一楞,撇撇嘴:“沒看到,她有來鳳平莊嗎?”

衛永紅是衛家人,隻要是衛家人,就沒一個待見陳麗的。

她是清楚陳麗那孩子是怎麼回事的,更知道,她老娘有多看不慣陳麗,要不是老娘和爹都沒發飆,她早就撕了陳麗。

所以,這會兒聽周桂提到陳麗,她都沒有任何掩飾,把不喜明明白白給放到了臉上。

說完話,衛永紅又撒眼,看向跟周桂一起來鳳平莊的人,問:“娘,你們這麼多人過來是乾啥呢?”

周桂袖子一擼,唬著臉:“乾啥,當然是找陳麗那個臭婆娘算賬,那個女人,打你三弟,還推你爹,你爹老腰都閃出毛病了,她個狗日的,打了人就跑回了知青院,以為躲到知青院,老娘就揪不住她了。”

衛良峰閃了腰,這已經觸到了周桂的底線。

這會兒,她已經管不得啥麵子不麵子的了,她既然都打到鳳平莊這邊來了,就做了和陳麗撕破臉的心思。

麵子是重要,但要再讓這死女人呆在衛家,還不知道最後會禍害到哪個。

今兒,她一定要把陳麗給趕出衛家,並且,斷了她回來的路。

“啥,她推我爹……”衛永紅驚了,反應幾乎和周桂一模一樣,擼了把袖子,順手在地上撿了根棍子,氣勢洶洶就往知青院跑去。

甘華鎮山多耕地少,整個鎮子,唯一算得上盆地的地方,就隻有鳳平莊。因著鳳平莊的地多,當初接到上頭任務,讓甘華鎮接收知青時,公社就把下放的知青都給弄來了良山大隊這邊的鳳平莊,還在這裡建了個知青院。

這知青院並沒有在村子裡,而是在村子左邊幾百米外的一片竹山下麵。

那裡有個很大的院子,裡麵一共住了十六個知青,原本裡麵住的知青應該更多的,但這些年,有好些知青都和本地人組建了家庭,凡是結了婚的,幾乎都從知青院搬了出去了。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知青院門口,這會兒,鳳平莊這邊的隊員,也知道了周桂他們過來是乾啥了。

大夥驚得不行,想都沒想到,嫁到左河灣的陳麗竟會這麼橫,不擔打了男人,還把公公給弄傷了,好多人心裡好奇,紛紛跟了過來看熱鬨,而作為鳳平莊生產隊隊長的劉平陽,也在接到消息第一時間,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

劉平陽這會兒頭大的很。

他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生產隊隊長,但因著知青院落在鳳平莊,自然的,知青院裡麵的知青就歸他管。

城裡下來的,又都是文化人,不服管教的很,沒少在莊子裡生事,這些年,為了平衡隊員和知青之間的矛盾,他頭發是一把一把的掉,這都掉禿了。

以前吧,再怎麼鬨,也隻是他們鳳平莊本莊的人和知青院小打小鬨,這次……嫁出去的知青,竟還把彆的生產隊給招惹了,簡直是愁死他了。

“衛家二嫂子,有啥話好好說,帶這麼多人,這萬一真出點事,咱們可擔不起。”劉平陽一瞧左河灣竟過來這麼多媳婦,趕忙勸阻,就怕真鬨出點什麼不能收場的事,到時候上頭一追究起來,他這個生隊隊長肯定第一個遭殃。

“劉家兄弟,這事和你們沒關係,我是來找那個狗日的陳麗的,我男人和兒子都被陳麗給打了,沒得我們本地的,被個外來的小娘們欺負成這樣子,還要忍氣吞聲的。”周桂也不為難劉平陽,在和劉平陽說話的時候,雖然在罵,但罵的也隻是陳麗。

劉平陽愁著眉:“二嫂子,這陳麗是怎麼了,她不是嫁進你們家了嗎,雖然她的戶口還在我們這邊,但也算是你們衛家人,一家人上牙還有磕到下牙的時候,有啥事,好好說就成,你們這……我為難啊。”

周桂臉一喪,一副比劉平陽更為難的樣子,道:“劉家兄弟,我比你更難啊。陳麗他媽的不是人,當初她一檢查出懷孕,就指著說孩子是我家永民的,我信以為真,想著這事,怎麼著都是她吃虧,不能怪她,好好的把人娶進了門,還給她和永民建了新房子,讓他們小倆口好生過日子。”

說到這裡,周桂委屈上頭,紅著眼道:“結果,那個死女人,竟打一開始就是在算計我家永民。她肚子裡的野種根本就不是永民的,是她去年冬天回江省,和一個野男人弄出來的,這事,是我那大媳婦的姐夫,幫忙調查出來的。她和彆人搞大了肚子,卻讓我家永民當那烏龜王八。咱永民缺心眼,想著都結婚了,便也認了,不計較她以前的事。”

“可她倒好,咱們不追究,她卻欺負起人來了。我昨兒不過是去了一趟城裡,回來,她就把咱永民腦袋開了瓢,還把良峰給推的閃了腰,咱家良峰可是為了大家用水,才斷了腿的,七災八難熬到現在,卻讓陳麗這麼個破鞋給欺負了去,劉家兄弟,我咽不下這口氣啊。”

周桂雖然在氣頭上,但說話也是很有藝術的。

反正說來說去,衛家沒有錯,今兒之所以打到知青院來,全是陳麗不做人……

“這事,我能做證,二嬸子他們分家那會兒就知道陳麗肚子揣的不是永民的了,但為了永民,也隻能捏著鼻子認,誰知道,陳麗欺負老實人,得寸進尺,因為點小事和永民鬨,還把良峰叔給牽扯了進去。”

錢二媳婦也是個會說話,她這話一出,左河灣過來的人全都開了嘴,反正就一句話,今兒說啥都得讓她陳麗出來,給衛家一個交待。

“四叔,我娘說的是真的,不信你問大山,陳麗事情爆出來那天,大山在我娘那邊建房子,他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那個缺心眼的弟弟認準了陳麗,我娘讓他離婚,他卻要當烏龜王八,我弟心眼太實在,陳麗就是看中他這點,才敢這麼欺負他的。”衛永紅也跟著說起了自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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