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2 / 2)

婆媳倆氣勢洶洶打去了鳳平莊。

鳳平莊今兒可熱鬨著,村裡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在說衛永紅和陳麗打架的事。他們說人閒話,還不背人,全都是大咧咧的在說。

陳麗是昨兒夜裡回到鳳平莊的,她回來的悄悄咪咪,沒驚動任何人,她是光溜溜回來的,她抱走的那個孩子,也不知道被她擱到了哪兒,衛永紅在知青院鬨那麼凶,大夥卻楞是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後來村民們聽知青院的說,陳麗好像沒帶孩子回來。

陳麗回來,但她和野男人搞大肚子的事,已經爆了出來,知青院的人都不待見她。

她餓了一夜,早上的時候,本想找知青院的蹭口飯吃,結果知青院的知青誰也不理她,一吃完飯,就各自把門關了上,然後埋頭複習,從頭到尾,楞是連個眼神都沒丟給她。陳麗見大家複習,還以為是臨近高考,大夥沒時間呢,她到現在,還不知道周桂已經到知青院鬨過一場了,她乾的事,被扒了個光,赤祼祼地攤開在了太陽底下。

陳麗轉了一圈,沒找到啥吃的,突然想著,她離開一個多月,沒領口糧,於是,便想找劉平陽領口糧。

知青的口糧是由公社出,隻是撥到了鳳平莊,由鳳平莊的劉平陽分配罷了。陳麗雖然嫁去了左河灣,但因著戶口一直沒有牽動,所以,她的戶口還在鳳平莊,也還是吃知青糧,唯一不同的,便是左河灣那邊多一個需要交公糧的人。

陳麗踏出知青院,一轉頭,就撞上了準備進山打柴的衛永紅。

衛永紅想撕陳麗好久了,哪怕事情過去了快一個多月,可看到陳麗,她還是壓不住心底的那口氣,一瞥到人,擼起袖子就和陳麗扭打成了一團。

衛永紅常年乾農活,力氣不小,壓著陳麗狠扇了一頓。打的時候,還把她那些不要臉的事,吐豆子似的給說了出來。

該說不說,陳麗和野男人搞在一起,並給衛永民扣口鍋的事,正常點的,就沒有不唾棄的。

這邊兩個女的打成一團,旁邊看熱鬨不閒事大的,還呸了陳麗兩口水,更有個小腳老太太,顛著腳跑過來,砸了陳麗一把爛菜葉子。

陳麗本來是被衛永紅壓著扇的,結果,因著看熱鬨的人起哄,也不知是哪刺激到了她,臉都被扇腫了的人,拚著那股狠勁,猛地一推,楞是把壓著她打的衛永紅,給推了開,並且還撞到了額頭。

這也是錢二媳婦聽說衛永紅受傷,然後一路嚷著衛永紅挨打的原因。

其實誰打誰,隻有打人和被打的兩個最清楚。

而陳麗到了這當兒,也終於知道,衛家真的不顧臉麵,把她的事宣揚了出來。

陳麗惱羞成怒,推翻衛永紅後,想趁勢反打衛永紅,結果卻被趕來的劉大山撞見,被他打了一扁擔。

周桂他們趕到鳳平莊時,陳麗這會兒正腫著臉,躺在床上起不來。

“姓陳的娼婦,你給老娘出來,狗日的瘟女花花,老娘給你個手指含,你不要臉的含到胳膊了,尾巴翹上天了,打我男人,打我兒子,現在還打我閨女了,老娘今兒就拚了這條命,也要錘死你。”周桂一到知青院,鋤頭就猛地杵到地上,跟潑婦罵街一樣,對準知青院的大門,就是一頓罵。

再有幾天就要高考了,知青院裡麵的人,除了陳麗,全都要去高考,哪經得起周桂這樣吵啊。

都不用周桂喊開門,何濤就自己把知青院的門打開了。

“老嬸子,陳麗受傷了,躺在床上起不來,你要不要進來喝口水。”何濤望著杵著鋤把,氣喘籲籲的周桂,然後又抬眼,瞅了瞅錢二媳婦。

“小夥子,老嬸子嘮叨你們半天,等會兒這裡有點吵,要不,你們把書帶上,去我閨女家坐一會兒吧。”

周桂罵得正起勁,結果裡麵卻出來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人家被吵到了,還不見生氣,一臉客客氣氣的樣子,這模樣,就算是在氣頭上的周桂,也沒辦法在人家麵前耍橫,眼睛一轉,周桂乾脆讓他們稍離開一下。

不然等會鬨起來,他們怕還真不能看書。

“成,那我們去大山哥家坐坐,嬸子你慢慢忙。”何濤點了點頭,順著周桂的話接了下去。

對於陳麗的事,何濤是一點都不想管。

他是真覺得陳麗這事,做得太不地道了,這簡單是在耍著人玩。

說起來,衛永民被陳麗扣上這麼大口綠帽子,多少還和他有點關係。去年陳麗從江省回來,第一時間就向他釋放出了訊息,說話時,隱隱有幾分想和他組成家庭,紮根在農村的打算。

他一心想回城,從始至終都沒想安家在農村,哪怕陳麗和他一樣都是江省人,也不成。

因為,他們一旦組成家庭,那就真的很難再回去了,而且那段時間,他接到他父親的信,說回城的機會,許是近在眼前了,讓他彆急,他會想辦法把他弄回城。

也因為這原因,陳麗釋放出那方麵訊息的時候,他委婉拒絕了。

誰知,他才拒絕兩三天,那王知青就鬼鬼祟祟和他說,陳麗好像和衛永民在一起了,而且,看上去有點被迫的意思。

何濤認識衛永民,這個小夥子也是高中畢業生,他喜歡陳麗這事,知青院早就有風聲了,兩人處一塊,他倒是沒認為陳麗是被迫,反而覺得,果然如此啊。

所以,當初陳麗說她肚子懷的孩子是衛永民的,他也沒有懷疑,並且還第一時間去通知了衛永民。

何濤以前其實挺欣賞陳麗的。

當初他們那一批下鄉知青,嫁的嫁,娶的娶,都紮根在良山,隻有他和陳麗目標相同,始終不想徹底落在鄉下,本以為他們會是個革命戰友,誰知到了最後,卻變成了這樣。

何濤心裡感慨,回身朝知青院裡喊了一聲,讓大夥拿上書,去劉大山家中複習。

躲在房間裡的知青們,聽到何濤的話,沒有任何猶豫,拿著自己的書,就跟著何濤一起走了,至於陳麗……沒有一人去同情她。

房間裡,躺在床上的陳麗,聽著外麵對話與大家離開的腳步,紅腫的眼睛,驀然留下了行清淚。

她咬了咬嘴,艱難地坐起來,倚著枕頭,楞楞地看著窗外。

衛家,太狠了……

他們把事捅去了江省,讓她在江省再無容身之地,現在竟是鄉下也不讓她呆了,他們這是想逼死她嗎?

想到衛家,陳麗眼底浮出憎狠。

她怎麼都沒想,衛家會做的這麼絕,竟會把消息捅到江省知青辦去。

不久前,她還以為,哪怕她不參加高考,她也能出人頭地。可是回到江省後,現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她生痛,還不待回神,更恐怖的事發生了。

江省娘家那邊,所以親戚都知道她抱回去的那個孩子,不是她鄉下男人的,而是船廠那個人事部主任的。

沒錯,人事部主任。

和她糾纏了十年的男人,最後還是跟那個樣樣不如她,長得奇醜無比的女人結了婚。

他巴著那個女人,又從普通員工,做回了人事部主任的位子。

她抱著孩子去找他,但他卻推搡著她,讓她回鄉下,說什麼讓她委屈幾年,等他老丈人從廠長的位子退下來後,他就接她和孩子回城……

狗屁個接她回城。

那個男人和她睡了,卻不認賬,為了往上爬,明知道她懷了他的孩子,還是和他的未婚妻結婚了,結婚了……

她,什麼都不是。

偏這個時候,知青辦的又找去她家,給她父母說,讓她回西口市和衛永民離婚。

知青辦的一去,她的事就被所有親戚知道了。

他們都說她不要臉,勾引男人搞大肚子,給野種找了個便宜爹,卻還不安份,想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結果呢,竹籃打水一場空,那能讓她攀的枝兒已經另娶她人,而她鄉下的男人,也不要她了。

她要瘋了。

她不過就想回城,有什麼錯,他們憑什麼這麼說她。

他們在城裡上班,太陽曬不著,水雨打不到,哪知道鄉下日子有多難熬。

他們不為她回城謀劃,難道她還不能自己想辦法回城嗎。

她隻是想回城而已……

屋漏偏逢連夜雨,知青辦的似乎是想逼死她一樣,竟把她抱著那個男人的孩子的事,通知了男人的妻子那邊。那個女人知道消息後,竟帶著人打上了她父母家,父母見她挨打,不但不出麵幫她,反而覺得她丟她們的臉,開門走了,任由那對母女打罵她。

而她的孩子……

她以為能套住那個男人的孩子,也在這場衝突中,不知道被誰抱走了。當得知那個孩子被人抱走,陳麗難受的同時,心底又莫名生出一種解脫。

孩子沒了,娘家不容,陳麗抱著迷茫,踏上了回西口市的火車。她下火車時還在想,那個讓衛永民如如鯁在喉的孩子沒了,衛永民是不是就能不再計較,繼續和她過下去了。

想到衛永民以前對她的好,陳麗覺得,兩人和好不是不可能。隻要操作得當,也許衛永民真的會原諒她。

所以,回來後,她並沒有急著回左河灣,而是先回知青院,準備暫時和衛永民分開,然後再慢慢挽回衛永民的心,在這期間,她從來沒有想過衛家會不顧衛永民的臉麵,將她的事暴露出來。

“陳麗,你給老娘出來。”

走神間,周桂的聲音在屋子外響起,緊接著,就是鋤頭撞門的聲音。

陳麗回神,呆呆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周桂鬨上門,知青院又圍上了不少人,大家都是來看熱鬨的,這看熱鬨的同時,當然免不了說幾句陳麗。

不堪入耳的話,刺得陳麗心口疼的發慌,那疼,比上午衛永紅打在她臉上的巴掌,更讓她難受。

“怎麼著,想裝死啊,呸,以為裝死就能躲過去不成,你給我出來……”敲了一會兒,房門都不見打開,周桂耐性漸失,鋤頭一丟,就準備暴力拆門。

卻在這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房間,終於慢慢打開了。剛一開始,陳麗那張青青紫紫的臉,就落進了周桂眼裡。

“娘。”陳麗紅著眼,一副快要暈倒的樣子,喊了一聲周桂。

周桂見陳麗一出來,伸手就想扇人,結果一抬眼,就瞅見了陳麗那張腫得慘不忍睹的臉。

“呸,彆喊老娘娘,一個破鞋,喊我,我都嫌晦氣。”周桂冷瞥著陳麗,伸起來的手,有些打不下去了。

倒也不是不忍心或是心軟,實在是,這張臉太驚人了,滿臉的淤青,嘴角處還有幾條指甲劃破的傷痕,一瞅就知道,先前肯定被狠狠收拾過。

“陳麗,你回來得正好,十二號那天,你記得收拾一下,去市裡和永民把婚給離了。”周桂放下手,抽空看了一眼錢二媳婦,沒有任何拐彎抹角,直接道。

許莽子這個傻媳婦,聽話總是聽一半,拿著半邊就跑。

給她說她家永紅被打了……陳麗臉腫成這個樣子,怎麼可能是永紅被打,被打的是陳麗還差不多。

不過,閨女下手可真利索,指著對方的臉打,打得陳麗都不能見人了。

三個字——乾得好!

周桂心裡想著衛永紅打陳麗,眨個眼,又想到了衛永民。

馬上就要高考,陳麗這個死女人,可真會挑時間,挑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來,不行,得把時間拖拖,拖到永民高考完後,再讓他們見麵,並且離婚。

“離婚……”陳麗一激,聲音陡然拔高:“我不離婚,娘,這是我和永民的事,除非永民親自給我說離婚,不然,我不離婚。”

不,她不要離婚。

江省她回不去了,良山這邊名聲也壞了,除了衛永民,她再想不出哪個男人還會要她。

所以,不能離婚,一定不能離婚。

她要見衛永民,她給他道歉,給她懺悔,她以後好好和他過,她不要離婚。

陳麗心裡想著離婚帶來的後果,眼神卻往知青院門口看了過去。

看到院子外站了這麼多人,她眼睛一闔,一行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哭的時候,她身子一歪,一副彷徨無助的樣子,就向周桂跪了下去。

“娘,我不和永民離婚,我答應你,以後一定會好好和永民過,再不起其它心思,江省那邊我回不去了,娘,你可憐可憐我,求你了,給我條活路吧,和永民離了婚,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陳麗這一跪,抱了什麼心思沒人知道,但院子外,卻有幾個同情心泛濫的人,有些不忍心的撇開了臉。

沒辦法,這臉腫得跟個豬頭一樣的陳麗,著實看著很可憐。

周桂是經過大逃荒的人,雖然那時候年紀小,但見過的事卻很多。一瞅陳麗這哭哭啼啼示弱的樣子,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她眼睛一蹙,拽住錢二媳婦就趕忙跑開。

陳麗這一跪,跪了個空,周桂已經拉著錢二媳婦,跑到了院子中央。

“陳麗,我是一個當娘的,我不希望我兒子一輩子,都被彆人叫綠毛烏龜,你當初若是為難,好好的和永民說清楚再嫁進來,我就算是生氣,也不會棒打鴛鴦,可你做的事,太惡心我們衛家了。永紅打了你一頓,我這兒的這口窩囊氣,也算出了,今兒我也不為難你,十二號那天,你記得去市裡離婚。”周桂語氣依舊很堅定,臉也還是唬著的,可情緒卻是收斂了很多。

周桂冷瞥著陳麗,說話的時候,心裡還暗啐一口。

果然是個心肝黑的,都這個時候了,這死婆娘竟還想裝柔弱,博同情。

演戲嘛,誰還不會了。

老娘演戲的時候,你陳麗在哪都不知道,敢算計我,成,那就彆怪老娘削得你臉都找不到了。

周桂說完,又道:“你也彆給我說什麼江省你回不去了,這事你怨誰都怨不到我衛家頭上來。若不是你抱著你生的那個孩子,去找人家男方,那男人的媳婦和嶽母能打上你家,你能回不了江省,就算一時回不了,現在不還可以通過高考回去嗎?”

周桂這話一出,門口那幾個心軟的,忽地一下,又不心軟了。

大夥都震驚地看著陳麗。

他們想沒想過,陳麗回江省,竟是抱著孩子去找那個野男人的。

“我沒有,娘,我沒有。”陳麗聽到周桂說江省的事,一悶頭,哭道。

周桂不再給陳麗狡辯的機會,真真假假道:“陳麗,到了這個時候,你嘴裡都沒一句真話,還談什麼和永民好好過。知青辦的都通知我們了,說那男人不認你生的孩子,人家媳婦打上你家,你挨了人家打,生了怨,把你生的那個孩子給丟進了垃圾堆,那孩子不知道被誰撿走了。都說虎毒還不食子,我雖然不喜歡你,卻從沒針對過你的孩子,而你呢,卻是因為這,竟親手把自己的孩子給丟了,你這心腸,我衛家是再不敢讓你進了。”

關於江省的事,周桂知道的比陳麗這個當事人還清楚。

上回,大兒媳婦給她說過,陳麗那個孩子,被那野男人的親娘給偷偷抱走了,據說是抱去送人了,送了誰,若楠沒多說,但不難想出,那男人的親娘這是在防陳麗呢。

防著她繼續用那個孩子作妖。

周桂這話一出,知青院外,眾人頓時嘩然。

有鄙視的,有唾棄的,連那幾個有點同情陳麗的人,這會兒都再生不起同情心了。

這特麼什麼人啊,自己肚子裡爬出來的,竟都能丟掉。

這,這還是人乾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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