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2 / 2)

年長者的義務 月下桑 11636 字 3個月前

如今這團火可與之前那滴火完全不同了,它的體積嚴格意義來說仍然不算大,然而那火焰周圍散發出來的熊熊熱力隻要在這個房間的人就感受得到!屋子裡原本還有些涼的,如今這火剛剛出現不到一分鐘,整個房間都暖氣來了,宮肆不得不把被子先開了。

溪流卻仍然蓋著被子,那團火焰倒映在他的眼眸之中。

“你不熱啊?”宮肆瞥了一眼他,正要幫他把被子撩開,忽然,他聽到溪流輕聲說了一句話。

“煉器之火……”

“嗯?”宮肆沒聽清。

大伯卻聽到了。

“嗯,沒錯,這就是煉器之火。”大伯平板著聲音道。

接下來,大伯在他們麵前表演了極為厲害的控火術,隻見那團火在大伯的操控下,不斷變幻著形狀,變成一團火是基本,它還能被拉成一條直線,或者粗,或者細,一切單憑大伯操作,它還能分成三團,最後分彆向兩邊延伸,最終成為一個火圈!

看著侄子看直了的雙眼,大伯不得不解釋了一下:“先聲明,這並非雜耍,這是煉器中會用到的燃燒模式。”

“我的正職是刀匠,平時主要為普通人煉製菜刀,做菜刀是我的興趣和正職。不過——”

“我們家祖祖輩輩傳下來的職業卻並非隻有這種煉器法,還有一種,就是煉器,器和使用者中的那個器。”

“一般情況下,器在成型之後不能改變自己最初的形狀,隻能在之後在基本形狀上進行改良,或者內部增改,不過我可以幫助他們在能力未到達的時候,提前幫他們改良自己的形狀,又或者更改自己的形狀。”

大伯說著,手上的火更炙熱了幾分,他的視線專注得注視著手下的火焰,一股匠人氣息油然而發——

“讓原本鈍的刀鋒變得鋒利。”

“將原本不夠犀利的形狀變得犀利,更加適合把握。”

“又或者將戰斧融化重煉為戰槍……”

大伯慢慢說著,聽他這麼說,宮肆終於意識到了這是一種多麼可怕的職業,看看旁邊的溪流,溪流似乎早就猜測到了這件事,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意外,隻是欣賞某種壯觀景象一般注視著前方的大伯。

直到大伯將手中的火焰重新化為一滴火珠,最後收到了胸前的哨子裡。

自始至終,大伯的表情都沒有太大變化。

如果不是屋子裡仍然熱氣騰騰的,宮肆幾乎懷疑剛剛的自己隻是在做夢!

“難怪那個小醜有求於您,他的器是剪刀,他一定是過來找您打磨剪刀的!”宮肆想明白了。

“不過大伯您不是說您不是級彆很高的器嗎?怎麼可以煉製其他的器呢?”一個問題結束,宮肆又有了新的問題。

“因為煉器的不是我,而是它。”大伯說著,指了指胸前的哨子:“就像溪流說的,這是煉器之火。”

“我們祖上之所以會遷到這邊就是為了這些,從火山溫度最高的地方汲取容量的超級火種,可以煉化器的火種。”

“不過我們祖上也用它煉製普通菜刀就是了。”大伯道。

宮肆:……簡直無法想象那會是什麼菜刀!凶器嗎?

“不是什麼火種都是可以煉器的,隻有少數火種可以,傳說中這是祝融之火,是當年鎮壓年獸,成為本洲聖獸的祝融留下來的火。”

“而祝融也是器,擁有最高級火屬性的動物係器,傳說中他身上的火分散到各地,這些地方便有了火山,而這些從他身上掉落的火種就擁有可以熔煉一切器的力量。”

大伯說著,話音一轉:“姬洲火山多確實是事實,不過這個傳說待考。”

“不過可以煉器的火種確實隻能在火山中尋找,我們的祖上就是沒了火種,這才踏遍姬洲尋找合用的火種,最後在這裡找到了。”

指了指胸前的哨子,大伯道:“這裡對於刀匠來說真是個好地方,火種溫度非常高,且水特彆寒,我們打製刀具不止需要火,同時也需要水,火的溫度越高越好,水的溫度則是越低越好,承受住了冰火兩重天的淬煉,打造出來的東西才能稱之為器。”

“這也是器這個詞的本意了。”

大伯說完,看向宮肆:“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由於我們祖上世世代代打製器具的緣故,我們家祖祖輩輩盛產器。”

“秋夏這樣的使用者算是我們家曆史上唯二兩名使用者之一,其他全是器。”

“不過大部分都是水係器,級彆不高就是了,偶爾有幾個高的,也高的有限,像你和冬春、阿吉這樣的級彆大概是宮家器的頂點了,特彆是你。”

大伯看向宮肆:“不要抗拒自己的身份,這是曆史的積澱。”

“我們家祖祖輩輩煉器,煉製其他器的過程中,何嘗不是在淬煉自己?”

“你們兄弟的能力是宮家這些年來勤勤懇懇、專心作匠人的成果。”

“正是因為祖上的專心於專業,世世代代專於一件事,他們的成果最終體現在了你們的身上。”

“最精悍的器,可以經受最大程度考驗萃取而成的、傳說中的器。”

大伯說完,一雙烏黑的眼眸深深看向宮肆。

第一次,宮肆在大伯眼裡看到了幾乎可以稱為熱情的火焰。

***

叮囑他們喝梨湯,大伯之後便離開了。

徒留一屋子熱氣,宮肆不得不開窗通風散熱,這麼大冷天還要開窗宮肆還是第一次,夜雪飄飄灑灑下著,任由鵝毛大的雪花飄落在自己的臉上,宮肆感到隻有這樣,自己的臉才能稍微降降溫。

他的臉紅撲撲的,熱乎乎的,不知道是由於大伯的火,還是由於大伯的話。

過了好久,直到溪流勸他,他這才關上窗戶重新回到床上。

咕嚕嚕將梨水一飲而儘,宮肆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怎麼辦?大伯說得我好激動怎麼辦?”

盯著手中的杯子,宮肆趕緊自己的心臟跳得厲害。

“本來就是很激動的事情,阿肆,你是你的祖宗們勤懇的成果哦,是老天對他們專注的回報。”生怕宮肆不夠激動,溪流笑著“火上澆油”了。

好在宮肆抗住了。

“原本挺抗拒器這個身份的,不過今天終於……”他抬起頭來:“我釋懷了。”

“不把自己當做必須被使用者使用的東西,而把自己的能力當做是我家祖輩世代努力工作的成果的話。”盯著前方,宮肆目光炯炯:“我覺得我很榮幸。”

溪流笑了:“是啊,任何職業做到頂點都是值得欽佩的,尤其你家祖上世世代代都是刀匠,可以稱之為匠,這可是對所有職業人最高的獎勵了,這是一種榮耀。”

“而你就是他們榮耀的體現。”

“還有冬春和阿吉,秋夏應該也是。”宮肆補充道。

“嗯嗯,他們也是。”溪流便順著他的意思說。

強迫自己躺下,把自己塞到被子裡,然而激動的情緒還在繼續,宮肆控製不住又講話了:

“溪流,說來好奇怪。”

“我平時不算好奇心強的人,怎麼今天好奇心就這麼強呢?問題一個接一個,我好像問到了好多秘密,你說大伯會不會生氣啊!啊……是不是有些問題還不到問得時候?”宮肆忍不住和溪流說了一大串話。

“那是因為你有大伯了。”嘴角彎彎,溪流對他道。

內心有了可以依賴的長輩,這才重新變成了個好奇心旺盛的孩子。

“放心,大伯不會生氣,和你一樣,大伯也是個坦率的人,不該你問的問題他不會回答,不是說謊,而是直接告訴你不能答,既然他回答了,他就認為那些是你應該知道的。”

“大伯不是還誇你了嗎?”溪流道。

“哎?誇我了嗎?什麼時候?哪句話?你再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景。”

“大伯誇你敏銳,在你說破小醜是他找來的人的時候……”

“啊!我想起來了!那是誇獎嗎?啊……”

第一次有了多話嫌疑,宮肆絮絮叨叨拉著溪流聊天,兩個人聊到很晚才重新有了睡意。

“我不行了,你定個鬨鐘,我得早起……明天幫大伯做飯……”嘴裡嘟嘟囔囔的,把定鬨鐘的重任交給溪流,宮肆撐不住倒下了。

幫他塞了塞被子,溪流笑著看著他,看到他呼吸平穩沉沉睡去,這才按他說得定好鬨鐘,然後自己也躺下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