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看著扁扁的,不像有手紙的樣子啊……”瑪隆用力回憶了一下。
看著瑪隆和艾敏認真討論鱗和朱諾的如廁問題,其他的小夥伴隻能靜默了。
各自拿著自己的牌,所有人都等在原地。
***
從自己的座位一口氣跑到火車的儘頭,那大概是一段為後麵乘客準備的車廂,目前沒有人在,安安靜靜,陽光透過玻璃灑進來,照得車廂明亮亮、暖洋洋,隻是鱗卻絲毫感受不到這種溫暖,攤開手看向手中握著的東西,他一臉蒼白。
他的手裡握著的正是他剛剛抽到的兩張牌,一張是紅線,而另一張赫然是剪刀。
剛剛從能力牌中抽到紅線的時候他還沒有太異樣,心想隻是巧合而已,然而等到他從屬性牌中抽到剪刀的時候,他立刻知道不對了!
屬性牌裡根本沒有“剪刀”這個屬性!
一定是有人把“剪刀”牌放進來的!而且是故意放在他手上!這個人……這個人隻能是……
心臟砰砰跳著,鱗慢慢抬起頭來,向自己跑來的方向望去——
身著一身黑色西裝,肩膀寬闊,相貌英俊的朱諾先生從那裡走了過來。
他的臉上帶著笑,微笑,仔細想,好像從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臉上幾乎無時無刻都是這種笑容,之前還好,現在再看他就覺得這種表情十分詭異。
怎麼現在才察覺呢?
怎麼現在才發現這個人不對頭呢?
額頭上的汗彙成水珠,一顆一顆沿著鱗的臉頰往下滾落,一部分跌落在他的肩膀,另一部分則順著脖子淌下去,與他身上的冷汗融為一體。
很冷,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一頭一身的冷汗的緣故,鱗感覺自己渾身上下涼透了。
“你怕我。”他聽到那個名叫朱諾的男人對他說話了。
是篤定的語氣。
一邊說,那人一邊向他慢慢走近,大概走到距離他還有一人遠的時候方停了下來,就這樣站定在他麵前,鱗這才意識到對方的個子很高,他才將將到對方的胸膛而已。
他看不到對方的臉,也不敢看對方的臉。
幼時的恐懼籠罩了他,他發現自己還是那麼膽怯。
“為什麼呢?我明明隻是實現了你的願望,是你自己說不想要能力的,難道不是嗎?”對方不解道,不過他的語氣中並沒有疑惑,有的隻是戲謔。
“不過也沒什麼啦~”他聽到那人又輕輕說了一句。
就在鱗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對方的時候,他看到那個人正在用紫黑色的眼珠看著自己。
“我不小心發錯牌了。”那個人看著他,視線忽然向下,手指也向下,輕輕指了指他的手……上的牌。
“這張牌是你的,另外一張是我的,我不小心發錯了。”他看到朱諾對自己笑著,然後伸出手向下,自他手中抽出了一張牌。
將那張牌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朱諾笑道:“這是我的。”
那張牌的牌麵……是剪刀。
“拜拜。”然後他就看到對方朝自己揮揮手,朝自己的身後走去。
一陣冷風吹過,就在鱗猛地轉過頭向身後望去的時候,那裡空無一人,隻剩下原本的火車走廊儘頭。
那個人消失了。
朱諾消失了。
隻剩下他手中攥著的那張紅線牌。
***
等到鱗渾渾噩噩從火車儘頭走回來的時候,瑪隆一眼就看到了他。
“鱗你跑去哪裡啦?朱諾先生去找你了,他說是給你送衛生紙,可是我沒看到他拿衛生紙,不放心,我就抓著衛生紙找你們去了,結果前後兩個車廂都沒找到你們,你們這是跑去哪裡上廁所啦?”瑪隆先是用大嗓門道。
然後稍後壓低嗓門:“那個……擦乾淨了嗎?”
鱗:“……”
也就是瑪隆了。
如此充滿煙火味兒的話雖然有點粗糙,不過鱗終於感受到了一絲熱力,將自己的頭發全部向後攏去,手指插入頭發時感受到的潮意,他這才發現自己的頭發也濕透了。
“怎麼了?”瑪隆終於看出鱗的不對勁來。
沒有直接回答,鱗直接將自己手中的牌扔到了桌麵上。
就是那張紅線牌。
“費洛牌?這是鱗你剛剛抽到的牌嗎?”瑪隆愣了愣,很快想到:“這裡有這副牌嗎?”
他還清點了一下留在桌麵上的牌:“一張牌沒少,等等——”
“朱諾先生離開的時候沒拿牌,鱗你拿了兩張牌走……”
“朱諾就是小醜。”重新坐回座位,鱗終於開口道:“我剛剛摸到的牌是他插進去的,一張是紅線,一張是剪刀,他說剪刀是他的,拿走了,留給我這張紅線牌。”
他的話雖然平淡然而卻清楚,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瑪隆等人先是愣了愣,然後才爆炸開——
“什麼!朱諾先生就是那名小醜?!”
“剪夢人?!”這句話瑪隆是壓低聲音說的。
閉上眼睛,鱗疲倦的點了點頭。
瑪隆傻愣愣的站著……站著,猛地轉過頭向上方的行李架上望去,一眼看到朱諾留在那裡的手提箱,他一把將它拿下來打開,裡麵赫然是一套小醜服!
“哦!”溪流挑了挑眉。
宮肆也覺得絲毫沒有意外。
一開始他就覺得朱諾很奇怪,不過如果對方是小醜的話……那這一切反而正常。
“是歸還嗎?對方過來,是想要將你的能力歸還給你嗎?”宮肆也翻了翻那套小醜服,沒有發現什麼,他又將小醜服塞回去,手提箱也重新放回了架子上。
“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鱗搖了搖頭。
“總之,他應該沒有惡意,大頭……我的能力歸還之後我也是很久很久以後的最近才發現的,當然,也可能是我死腦筋,不願意承認現實,你比我聰明,試試看多想想看,搞不好能力就能回來。”宮肆對他道。
看向宮肆,鱗最終輕輕說了一聲“感謝”。
***
不放心,宮肆到底還是給大伯打了個電話,說了自己這邊發生的事,提及自己遇到的小醜自稱朱諾的時候,大伯淡淡道:“朱諾是他的本名,用本名接近你們,他應該沒有惡意。”
“我也是這麼覺得,可是鱗收到的隻是一張紅線牌,能力到底怎麼接回去……那個小醜沒說……”電話另一頭宮肆的聲音有點疑惑,大伯想象的出來他皺眉不解的樣子。
“和你的情況一樣,朱諾歸還的能力隻限於將紅線還給被切剪過的能力者,具體怎麼做,還要看被切剪者自己。”
“我了解了,謝謝大伯,我們這邊沒事了,大伯您也早點休息。”宮肆說著,對大伯道了再見。
大伯——宮初九輕輕掛上了電話,然後斜眼看到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家院子裡的男子——小醜·朱諾。
仍然穿著和宮肆他們見麵時穿著的西裝,他就這麼站在院子裡,頭頂和肩膀披滿雪花。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這個天氣跳火車有點冷啊~”他笑眯眯道。
宮初九:“……”
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宮初九隨手在旁邊燒了一壺水,然後繼續拉動風箱,肩膀的肌肉隨著拉動風箱的動作而鼓動,他的身姿充滿了力量的美。
他現在是在自己的工作室,廚房外麵的倉庫,磨刀。
有一些人送過來的菜刀刀刃壞了,光用磨刀石磨眼瞅著是不行了,需要重新鑄刃,然後另行打磨。
“你拉風箱的姿態真是美麗端莊。”自行找地方坐下來,朱諾還用宮初九的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雙手端著杯子,他一邊暖手一邊小口小口喝著熱水。
“啊~你這裡的水都格外甜啊!”他感慨道。
“那是剛剛淬刀用的水。”宮初九冷冷道。
“難怪這麼好喝哩~”朱諾依舊笑嘻嘻,“咕嚕”,他又喝了一口。
“你侄子和你長得有點像,脾氣也有點像,我看搞不好以後可以接班做刀匠,那樣你也算後繼有人了。”完全不介意主人不理自己,朱諾自顧自道:“不過他也和你一樣,那麼多人都和我說話,就他自始至終不理我。”
“這高冷也和你很像!”
“他的能力太高了,我切不徹底的,不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緣分啊,我把他的能力變成金魚放在身邊隨身攜帶,就是怕它跑回去,結果就在一個地方臨時擺了個撈金魚的攤子,結果就遇上你侄子,還被他自己撈了回去,這可不怪我啊~這是命運,命運。”在彆人麵前侃侃而談極為優雅的朱諾,如今到了大伯麵前,卻成了個話癆。
“他那個朋友的能力,我也給了他紅線了,能不能補上就靠他自己了。”他又說:“怎麼樣,就憑這一條,幫我磨個刀,怎麼樣?”
說著,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牌來,然後猛地一甩,那張牌赫然變成了一把剪刀。
銀色的剪刀,手柄上綁著紅線……
赫然是宮肆夢中見過的那把剪刀。
“我並沒有請你還給他。”宮初九平淡的說。
“可是那不是早晚的事嗎?你去找火種,我的器就一直沒有打磨,最近都覺得有點鈍了,幫我磨一下?”
說著,他將手中的剪刀朝宮初九扔了過去。
一把接過剪刀,宮初九皺眉:“聽宮肆的意思,你剛剛就把自己的器變成撲克交到彆人手中了,如今又這麼扔給我,你就不怕有一天自己的器也被人所奪?”
那人就露出一抹惡魔般的微笑:“我很期待呢~”
“快點打磨吧,我已經迫不及待欣賞你磨刀的絕美姿態了。”他緊接著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