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微怔,突然就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換衣服,他神色如常,饒是滿殿師弟也看不出異樣:“嗯,換衣服,是該換衣服。”
他起身,令滿殿小道士守在殿中,自己帶了河蚌外出。清韻有些擔心:“大師兄,師父有命,這樣……不好吧?”
清玄突然覺得這樣全無不妥,他淡淡地道:“無事,我很快就回來。”
他大步出了三清殿,河蚌微揚手,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後。觀中不少地方都可以看見亂躥的屍首,但似乎尋不到生人所在,它們並沒有尋到三清殿,隻在觀中亂走。有時候觸發禁製,被燒成飛灰幾縷。
清玄去房裡換衣服,河蚌自然是想去看容塵子和夫婭鬥法的,攝魂術這東西是她的專長,莫說清玄全無防備,就算他口念著三清咒、手掐金光訣,要控製他也不過兒戲。
隻是容塵子非常敏感,不可在清玄身上留下痕跡,是以這河蚌也就由著他先把衣服換了。順著他的意,控製起來比較自然,不易被他自身察覺。
隻在門口等清玄更衣,突然兩具屍體蹣跚行來,這河蚌隨手掐了個古拙的指訣,屍體如同被燙了一般,遠遠避開。
待清玄換了衣服,河蚌撲上去:“清玄,這陣法看起來好厲害,我們去山裡幫你師父吧!”
清玄覺得確實非常有必要去幫師父,這鬼唱聲勢浩大,師父恐有危險。他拿了百寶袋,背了寶劍:“嗯,我們走,其他書友正在看:!”
天空新月模糊,山道上時常可遇腐屍,有人的,甚至還有動物的。更有一家夥鴨嘴、長頸,短四肢,背上長有尖刺,爛得都隻剩骨架子了,也不知道多少年頭了。
清玄走在前麵,將這些屍身的四肢完全砍去,若遇厲害一些的,河蚌微微施術便可避開。河蚌拿捏得當,他的靈識並未被完全控製,甚至可以說能夠自主,所以他還能夠思考:“你是內修?”
道宗的人把修煉分為內、外兩種,內修是指修法術,外修是指強身體,修武道。也有人兼修的,比如容塵子這一種,但兼修的人也有危險——遇到純武道中人,論武力肯定打不過。遇到純內修的呢,比術法肯定遜一籌。
優點是可以遇到武道比術法,遇到內修比拳頭……
所以道宗之人大多尋求外護,也就是內修之士要尋求一外修之人相輔而行,彼此互相支持。出手時外修近身,內修遠避,方能無懈可擊。
河蚌倒是坦白點頭:“我不喜歡練武。”
清玄便離她近些,內修體弱,一旦被邪物近身,十分危險。但是不管是外修還是兼修者,若帶上一個內修,驅邪收妖絕對是時半功倍之舉。河蚌見狀隻是笑:“也沒那麼誇張啦,快看看你師父在哪裡!”
越往山簏深處走,邪氣越盛,屍首也就越暴躁。河蚌畢竟是妖,也並不十分畏懼,她隻是嫌棄那些屍首又臟又難聞。剛剛轉過一棵古鬆,突然旁邊竄出一頭野豬,也不知死了幾天,一身的蛆蟲,一見河蚌就拱!
清玄回劍相護,劍光一過,蛆蟲四散,河蚌就有些惡心,遠遠避開。
正自鬨騰間,前方一聲尖嘯,一個巫師模樣的人麵無表情地出現在林間,他頭戴小尖帽,腰彆喪魂鈴,手持趕屍杵,雙目透出灰白的死氣。
清玄就顧不得野豬,立刻揮劍而上。這個巫師移動速度極快,他雖是死屍卻有靈識,還能製定戰術。
他方才尖嘯便是召喚群屍,而此刻數十具屍體全部趕來,裡麵還夾雜著幾具狸貓、野狼的屍體。
清玄也是屬於內外兼修型,但根基雖穩,道行還不到家,這會兒一被屍體纏上就手忙腳亂。河蚌手上托了一顆血紅色的珍珠,不像內丹,倒像是法器。她微微念咒,幾具屍體瞬間被冰封。
清玄這才想起她是水生動物,看樣子術法也是五行屬水的。那巫師很快意識到河蚌對他的威脅較重,他舍了清玄過來對付河蚌,清玄劍光繚繞想要纏住他,但他明顯不上當,挨了幾劍突破了清玄的劍花。
河蚌剛剛舉手,那巫師已經栽倒在地,頸間頭顱不見了。清玄瞬間剁了他的四肢。
腐屍從四麵八方湧來,千年山脈,也不知到底埋葬了多少凶靈,此時全部喚醒,仿佛無休無儘。河蚌不時將法力注入清玄體內,運行二十四個周天,替他緩解疲倦。
清玄第一次和內修合作,亦覺出術法之玄妙,自己所學不過皮毛。那河蚌卻在左右張望,趁清玄應敵,她以密術與林中某人交談:“淳於臨”
樹下陰影裡,一男子若隱若現,紅衣黑發,舉止優雅:“屬下非常擔心你,我的陛下。”
河蚌一麵替清玄解決身邊越來越多的死屍,一麵發話:“馬上離開。”
紅衣男子淺笑一聲,微微施禮,消失在山間夜色之中。
這河蚌複又嘻嘻哈哈:“那夫婭真蠢,她招這麼多東西,若是容塵子抵不住,被撕碎了,還能吃麼!”
清玄氣惱:“莫要詛咒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