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塵子皺眉:“實不相瞞,敝觀確有此內修一名,奈何如今抱恙在身。況她不喜生人,貧道隻能邀她一邀,至於她肯不肯露麵卻是不能勉強。”
迦業真人自然無話,江浩然略略思索,神色凝重:“敢問道長,此內修是否執螣蛇骨杖、尤擅水係法術?”容塵子臉色微變,江浩然心下了然,右手一翻,自袖中取出一物,“煩請道長代轉,就道故人造訪,她當無不見之理。”
容塵子接過一看,發現是一柄錐體的短刃,通體透明,十分精巧。心中猜測著此人與河蚌的關係,他莫名有些焦躁之意,麵上卻不露分毫,自攜了這柄短刃去尋河蚌。
河蚌吃完東西就犯困,這會兒正在容塵子榻上睡覺。容塵子將她拍醒,二話不說,將懷中短刃遞給她。她微微一怔,接在手裡左右把玩,看其熟識程度,當是其舊物,好看的:。容塵子發現自己竟有些微的怒意,他的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此人就在觀內,你若……”
他話未完,便被河蚌打斷:“這是我師父贈我的,後來遺落了,知觀如何拾得的?”
容塵子隻道二人之間定有糾葛,不妨她對該人冷淡至此,連問也不曾問起。他自己也說不清心頭隱隱的希望到底是什麼:“有人送來此物,邀你出去相見。”
河蚌將錐形刃壓在枕下,拉著容塵子的手重又躺好:“你不是說讓人家不要亂跑嗎?他拾金不昧,知觀代我謝謝他便是了。”容塵子被她拉得彎下腰去,她眸若春水,因睡眠充足,兩頰桃紅,此時她笑意盈盈地去吻容塵子的鼻端,“知觀,我想讓你陪我睡。”
容塵子不知道自己為何沒有閃避,竟然讓她吻了個正著。他摸摸自己鼻端,語聲中這才有了兩分暖意:“有客在堂,我身為知觀,豈能不作陪?你既不出去就乖乖睡覺,晚些貧道過來看你。”
河蚌今天很乖,也沒怎麼糾纏他,自己就閉上眼睛繼續睡。容塵子在她榻邊又守了片刻,這才出了密室。
中午,葉甜送了粥過來。河蚌喝了好幾頓粥,食量一日不如一日,連半碗粥都要分幾次喝。容塵子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難免著急,這才讓清韻變著花樣做粥,甚至清韻和那條三眼蛇私下裡做魚湯的事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葉甜在宮裡住過一段時間,對流質食物也多少知道一些。她雖跟河蚌不對付,對容塵子卻一直是儘心儘力。
這會兒便讓清韻試著做了一碗蜜汁玫瑰飲送過來,她剛端到榻邊,河蚌一眼瞧見,就歡呼了一聲。她傷已經開始好了,葉甜也就不再喂她,把托盤擺在她兩條腿上,讓她自己喝。看她喝得香,葉甜突然開口:“這一次,你是不是下定決心要跟著我師哥了?”
河蚌毫不臉紅:“嗯呐!知觀是個好人,我喜歡他!”
葉甜冷哼:“不許再騙他,也不許再讓他割血喂你,否則我定饒不了你!”
河蚌並不在意她的威脅,答得更是離題十萬裡:“格老子的,老子是個講信用的妖怪,會天天讓他摸胸摸腳的啦!”
葉甜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一臉鄙夷:“真不知道師哥喜歡你什麼!”
容塵子返回客室,聽說河蚌不願相見,江浩然神色多少有些黯然:“她果然還在惱我,但不知她傷勢如何?”容塵子話便有所指:“不勞賢伉儷憂心,她傷勢已不礙事。”
聽聞“伉儷”二字,江浩然麵色微赧,卻是有意糾正:“此並非吾妻,乃在下內修高碧心。”
容塵子再三告罪,諸人說了會閒話,容塵子也就失陪出來。容塵子本來分配了三間客房,清玄是個損樣兒,隻給江浩然和高碧心一間房。還把話說得極為中聽:“師父知道武修和內修都是寸步不離的,且如今乃多事之秋,高施主同江施主共宿,家師也能放心許多。”
門剛一關上,裡麵就傳來高碧心的聲音:“你口口聲聲說來此對付鳴蛇,腳還沒站穩就開始打聽起她來了!”
清玄拍拍手——小樣兒,敢和我們師父爭河蚌……
及至夜間,河蚌想要泡水。容塵子看她傷勢已恢複了些,倒是命清玄送了些熱水過來。她變成一隻灰黑色的大河蚌泡在水裡,清玄站在一旁,嗓門洪亮:“師父,高碧心施主也要了熱水,還要了一個大澡盆,說是要和江施主共浴呢。”
他不動聲色地造謠,被容塵子狠狠瞪了一眼,偏生那河蚌舒服地歎了口氣,她還有意見:“知觀,刷殼。”
容塵子幫她刷殼,她伸出柔軟的斧足逗他,容塵子伸了指尖到它殼裡,突然發現她瘦了好多。原先已成蝸居的蚌殼,現在終於變成了豪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