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宅子,玉骨張羅了早飯,莊少衾暗暗遞給容塵子一個孔雀石的胭脂盒,做工精巧細致:“貢品,很難得的。”
容塵子挑眉:“何為?”
莊少衾搖頭:“當然是討好美人,難道師兄你我還能留下來偷擦不成?”
容塵子倒是明白過來:“她就在席間,你直接送她便是,。”
莊少衾一臉歎服:“師兄,你到底是如何得美人芳心的?給你做個順水人情而已。”
容塵子將粉盒納入袖中,卻隻是淡淡道:“她孩子心性,也不喜胭脂水粉。此物我當轉贈。”
莊少衾撫額——這天下,美人都瞎了……
正自不平,突然有道童來報:“國師,聖上請您速速入宮。”
莊少衾微微皺眉:“何事?”
“傳旨的公公說……聖上夜夢不祥。”道童垂著頭低聲道,莊少衾了然:“師兄,行止真人,你等都隨我一並見駕吧。”
那河蚌卻大為不滿:“我呢?還有我我我!”
莊少衾頗為無奈,隻得看容塵子,容塵子有什麼辦法,隻得叮囑她:“皇宮不比彆處,不許胡鬨。”
河蚌這才高興起來,攬著容塵子的脖子狠狠親了他下巴一口:“格老子的,人家什麼時候胡鬨過!”
幾人入得宮中,聖上沉迷道術,住在清虛宮,皇宮的建築也是以日月星辰環繞拱衛紫薇星座,以示皇權至上。
因聖上慕道,宮中嬪妃也多奉道,日日著道袍,持拂塵,襯得皇宮比道觀更像道觀,看得河蚌大失所望。
行過回廊,穿過花林,皇帝在一處六角小亭裡看書,旁邊有兩位素顏宮妃作伴,亭外琴師撫琴,襯得這皇宮內苑如同世外清靜之地。
莊少衾領著諸人行禮拜見,河蚌轉著小腦袋左右觀望,隻馬馬虎虎行了個禮。好在聖上也沒怪罪,隻令諸人進到亭中:“國師,各位仙師,朕昨日偶得一夢,見群蟻噬蛇,而蛇漸體衰,醒來後心中一直不安,遂召汝等前來。”
莊少衾還未開口,那河蚌卻已經蹦噠到亭邊坐下了:“蛇乃龍之象,群蟻噬蛇,定是國本不安,龍氣流失之兆。”
她語聲又嬌又脆,那靜坐看書的聖上這時候方注意到這群道長之間還跟了個活蹦亂跳的河蚌,他雖喜清靜,然對她倒也算和藹:“你是何人?”
莊少衾趕忙將河蚌揪下來,葉甜幫著解圍,不免又將這河蚌吹噓了一通:“回皇上,她是貧道摯友,擅占卜、解夢,法術通天,隻是長居靈山,難免失之禮儀,還請皇上萬勿見怪。”
她雖然不如其他人謹小慎微,一臉笑容還是向日葵般燦爛可愛。皇帝也不與之計較:“那麼她所言當真?此夢當真是龍氣流失之兆?”
莊少衾心中也是暗自嘀咕:“皇上乃天人下凡,既作此夢,定是神托。待貧道前往龍脈一觀,查明原因,再稟告聖上。”
皇帝略略點頭,河蚌聽不慣這些委以虛蛇的話,伸手就想去拿桌上的果子。莊少衾忙一巴掌拍下她的手,她小嘴兒頓時翹得老高。皇帝微微一笑,伸手取了串荔枝遞給她。
她當然不客氣,伸手就接了過來,而且還亂丟荔枝殼和核!莊少衾不敢久呆,忙道:“即是如此,貧道等先行告退。”
皇帝抬眼瞧了瞧河蚌,語聲倒是含了三分笑:“是該告退,不然這兒要堆一地果核了。”
莊少衾也是低笑,葉甜把著河蚌的胳膊把她扯出去,莊少衾正欲告退,埋頭看書的聖上突然道:“久聞容仙師這個鼎器美貌非常,如今一見,倒是名不虛傳。”
莊少衾微怔,抬頭看他,他卻又揮手道:“朕也乏了,國師自去吧,其他書友正在看:。”
莊少衾再度行禮,心下也是微凜——宮裡這位看似不問世事,心裡卻不糊塗。
諸人出得皇宮,容塵子便牽了河蚌,河蚌果是將前幾日不快忘得乾乾淨淨了,這會兒正摟著他的胳膊:“知觀,人家還想吃那個荔枝。”
“嗯。”容塵子將她手上和臉上的汁水細細擦拭乾淨,“現在就買。”
夜間,待諸人準備妥當,自然是要一探國都龍氣彙聚之處。河蚌坐在桌邊吃荔枝,容塵子準備好符錄就欲走,行止真人低聲問:“不帶陛下一同前往嗎?”
容塵子搖頭:“她體質柔弱,禁不得勞頓。”
行止真人卻有自己的顧慮:“隻是殺死文大人的凶手尚未捉住,如今留陛下在此,知觀不擔心嗎?”
容塵子略一思索,轉身將河蚌抱進房裡,替她換了件輕便柔軟的衣服。河蚌小狗似地在他脖子上舔來舔去,他仔細地替她係好衣帶,隻是淡笑:“彆鬨。”
子時過半,一行人進了禦花園地牢,沿著甬道向裡走。行至儘頭,一道石牆橫隔於前,似乎到此再無通路。莊少衾伸手觸摸石壁,不見機關。二人摸索了約有三刻,未有所得。
容塵子蹲身細看壁下的塵埃,突然道:“有東西已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