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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汀白在信中告知淩霜魂,他的兩位師弟妹正在閉關。

淩霜魂奇怪地看著他們兩個,心中暗自琢磨這倆人閉關究竟是怎麼個閉法:

居然能一下子長這麼大,莫非天天拿增齡丹當飯吃嗎?

言落月忽然想起,淩霜魂原本比自己大五歲。

她和巫滿霜在靈界呆了七年,而現實裡才過去兩年多。

也就是說……嘿嘿嘿,她現在的年齡,說不準比小淩還要大啦!

言落月激動地搓搓手,非常自然地拍了拍淩霜魂的腦袋:

“嗯,去了個時間流速更快的世界,過了七八年吧——來,小淩,快叫姐姐。”

淩霜魂:“???”

淩霜魂震驚地看向巫滿霜:“小巫,這你也不管管?”

巫滿霜微微一笑,緊跟著道:“來,叫哥哥。”

淩霜魂:“……你知道嗎,小巫,從很多年前你在我倆之間拉偏架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基本上是完了。”

說罷,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後一齊大笑起來。

烏啼之火飛在三人身邊,左看右看觀察了半天,發現這隻笨鶴似乎沒關注到重點。

——比起言落月和巫滿霜兩人在一起的消息,他好像更在意被叫做弟弟!

沒辦法,烏啼隻好親身下場啟發他:“你看不出來嗎,他們兩個在一起了!”

“我看出來了啊。”淩霜魂反而覺得奇怪,“你為何如此在意此事?”

烏啼之火瞪大眼睛,嘰嘰喳喳道:“你不驚訝嗎?”

“確實有點。”淩霜魂點點頭,真情實感地評判道:“他們兩個竟然現在才在一起,這實在令人驚訝。”

畢竟,言落月和巫滿霜,這兩人之間的青梅竹馬氣場,在很早以前就頭角崢嶸了。

“……”

聽聞此言,紅豆色的小火苗頓時圓溜溜地瞪大了一圈:“那我呢?”

淩霜魂沉默了。

他整整衣冠,端端正正地朝烏啼之火施了一禮。

“我方才就想問了,請問閣下是……?”

——這倆人談戀愛不是命中注定的事嗎,你為什麼這麼在意啊?!

——你看他都不在意!

所有人:“……”

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

巫滿霜拍拍淩霜魂的胳膊,摟著他的脖子走向一邊。

“跟我來,小淩,我給你講個故事。”

等這兩人再回來的時候,淩霜魂的表情已經如在夢中。

言落月眼尖,發現他已經把《言落月傳》的標題,給改成《落月之木傳》了。

除此之外,淩霜魂還在調整紙頁,仿佛要把《言落月傳》與《巫滿霜傳》進行修訂合並。

……

在當世剩餘幾個前往妖界的空間通道裡,相對最穩定的一個,處於雪域。

在聽說了言落月和巫滿霜之後的行程安排後,淩霜魂非常樂意陪伴前往。

作為史官,他很高興能獲得這樣一個記錄妖族風土人情的機會。而作為朋友,能為兩位好友提供幫助,本就是淩霜魂心中所願。

當即,淩霜魂連行囊都未整理,確認自己帶夠了書簡筆墨以後,就轉身和自己的兄長告彆。

淩疏影一見言落月,非常明顯地愣了一下,顯然是覺得她很眼熟。

片刻以後,白鶴哥哥艱難地認出了言落月的身份,把她和印象中那個龜族小姑娘聯係到了一起。

有禮貌地衝言落月點了點頭,白鶴史官額心丹砂灼紅,遺風而立。

然後一轉身,淩疏影就又變成關心弟弟的好哥哥。

他幫淩霜魂理了理前襟,小聲問道:“弟弟,你是不是這幾年長得太矮了?”

比你小五歲的龜族小姑娘,現在都長高了這麼多!

淩霜魂:“……我說是她活得太長了,哥你信嗎?”

……

與兄長作彆以後,飛舟便騰空而起,目標直指北地雪域。

在路上,淩霜魂充分發揮了自己身為史官的特長,給兩人一火提前介紹起雪域的風俗。

“雪域這個地方,無論凡人還是修士,一般都偏於樂觀豪爽。因為環境比較磨煉心性,所以劍修比較多。”

言落月舉手提問:“那扇空間通道,是由寒鬆門掌管嗎?”

要是由寒鬆門負責此事,那他們還能順便跟楚天闊師兄等人打個招呼。

淩霜魂搖頭道:“不是,空間通道在西,而寒鬆門在東。”

此行以找到烏啼之火分火為首要目標。

既然如此,那相會之事,就等回來時再說吧。

巫滿霜追問道:“那麼,空間通道由誰掌管呢?”

淩霜魂道:“斬雲霄劍屯。”

下一秒鐘,巫滿霜和言落月齊齊對視一眼。

這個過於接地氣的門派名字,讓他們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

雪域上空烈風陣陣,凜冽刺骨,如劍如刀。

過於猛烈的狂風,令飛舟也難以前行一步。眾人隻好落下飛舟,以雙足繼續往前。

這期間,他們倒是看到有不少劍修禦劍而行,英勇地衝上雲霄上空,在這自然形成的試煉場裡,挑戰自己的極限。

那些劍修以自己筆挺的身影撕開天幕和雲絮,仿佛一顆顆逆空而上的流星。

言落月在心中暗讚一聲:難怪雪域多劍修。

像這樣壯麗凜冽的冰雪河山,就該磨礪出無畏無怖的鐵血英雄。

三人一火繼續前行。在走過他們遇到的第一個山坳時,終於遇到了一個門派……或者說,村落。

當他們從村落中穿行而過時,言落月發現,這裡的人都穿著厚衣服。

這其中以棉衣最為常見。

但裘皮也很流行,時不時就能見人裹著靚麗的貂皮。

除此之外,還會有人還有人額外戴一頂狗皮帽子。

那本就結實的身形在皮裘的妝點下更顯加魁梧,即使野生狗熊見了,怕都會先在心裡掂量一番。

神識微掃,言落月發現,這些人都是修仙者。

奇怪了,修仙者寒暑不侵,穿薄衣服不冷——當然,穿厚衣服也不會熱。那為何他們如此一致地選用這種裝束?

在言落月暗

暗思索之際,這些人也用一種很稀奇的眼神看著他們。

假如口語話翻譯一下,眼神裡的意思乃是:“這幾個肯定不是我們屯兒的”。

巫滿霜左右看看,挑了個麵相和藹的老爺子,主動上前請教。

“敢問道友,你們為什麼穿得這麼多?”

聽見這個問題,老爺子慢悠悠地抽了口煙袋。

“小傻帽,”他樂嗬嗬地說道,“有一種冷,叫你看著就覺得冷。”

巫滿霜:“……”

這一刻,他忽然想起從前在靈界,自己讓岑鳴霄多穿一點時給出的理由。

那時候的巫滿霜一定沒料到,回旋鏢這種東西,鏢鏢致命,使命必達。

可能,這就叫做——“死去的衣服忽然開始攻擊我”叭。

一行人跋山涉雪,終於來到斬雲霄劍屯。在劍屯的屯口外,言落月就看見了步冶。

——就是那個在銀光擂場裡,兩次壓上全副身家,並且敗給言落月和兌愁眠的高冷劍修。

據巫滿霜透露情報,第三次見到步冶的時候,這位老哥疑似輸掉了自己的褲衩子……

比起一路上遇到的,那些裡三層外三層裹緊的老鄉們,步冶倒是沒穿很多。

一行人相遇之際,步冶赤著上身正在練劍。

雪域稀薄的陽光下,年輕結實的肌骨上鍍著一層薄汗,閃閃發光。

他練劍十分刻苦,溫暖赤./裸的上身一碰到森寒的空氣,就在冰天雪地裡冒出隱隱的白氣,讓人聯想到冬天裡熱騰騰的咖啡。

時隔兩年,步冶一見到言落月和巫滿霜,眼神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此時,巫滿霜已經有了青年的挺拔模樣。

所以儘管巫滿霜沒有穿那身南疆妖子的衣服,也沒有畫那副雀翎妝,但步冶還是認出了他。

……最關鍵的是,當初真的輸得太慘了。

這一刻,步冶既回憶起了自己和巫滿霜並肩作戰的情誼,也想起了輸光一切的痛徹心扉。

“……”

兩邊人互相打了個招呼。

為表入鄉隨俗,言落月現學現賣,親切地關心道:

“步道友,你怎麼不多穿一點?要知道,有一種冷叫我看著覺得冷啊!”

步冶性格很高冷,但人也很誠實。

他言簡意賅道:“輸光了。”

言落月:“……”

所以說,你赤著上身練劍,是因為把袍子給輸出去了?

——老哥,早就說了賭狗是沒有前途的,你怎麼還沒意識到啊!

儘管過去的回憶有些尷尬,但難得故人相逢,步冶倒是很樂意儘一儘地主之誼。

在聽完一行人的來意後,步冶點點頭,緩聲道:“我懂了,給你們找找我二大爺吧。”

言落月腦子一懵:“……什麼?”

淩霜魂湊過來,小聲替步冶翻譯道:

“按照雪域的習俗,二大爺這個說法,你可以默認為是他們的二長老。”

因為雪域裡的常住民比較少,所以互相攀起親戚來,五百年前都是一家。

而且像是這麼冷的地方,難道還不允許人心熱乎一點、叫得嘴甜一點嗎?

相比之下,地理位置比較偏東的寒鬆門,是更加“端著”的宗門。

他們門派裡的稱呼,例如掌門、長老等,聽起來會更加正規。

而像斬雲霄劍屯這樣的宗門……你從名字上就能看出來了,他們比較接地氣。

正大家都是劍修,這種事情不挑的啦。

在步冶的帶領下,眾人來到一處礦山。

雪域雖然森寒,但物產還算豐饒。此處礦山,既是門派裡劍修們的修煉場所,修煉中采出的靈礦,又可以售賣到修真界裡,填補宗門的用度。

言落月站在礦山山腳,隱隱能感覺到,山中幾處礦洞裡逸散出的劍氣不一樣,大概說明修煉之人的不同身份。

假如是江汀白在這裡,定然能做出更細致的區分。

身為劍修,步冶想要分辨某道特定的劍氣,就和賭輸自己褲衩一樣簡單。

不多時,眾人在不也得帶領下,已經站到一處礦洞之前。

然後呢?言落月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步冶。

步冶,這個高冷的劍修,他清了清嗓子,隨即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鐘,步冶衝著礦洞內大喊道:“二大爺——!歸元宗來人了——!要去妖界——!你大門鑰匙呢——?!”

言落月:“……”

巫滿霜:“……”

淩霜魂:“……”

哢嚓哢嚓哢嚓,宛如三道天雷從天而降,將三人劈了個結實,也把步冶高冷的個人形象給劈成了渣渣。

儘管早知道,這位劍修老哥並不像外表那麼冷不可攀,但這表現也屬實太接地氣了吧!

礦洞之中,裡麵的劍氣,和叮叮咚咚的劈砍聲音,一直不曾停過。

但對方的回答,卻字字如劍芒般,透過曲折回環的礦壁淩厲地錐出。

直到落入耳中時,每個字仍然鋒芒畢露,劍氣森然。

就是這個內容嘛……嘖。

“——鑰匙妹擱我這兒!去找你三大娘去!”

言落月:“……”

淩霜魂非常貼心地實時翻譯:“三大娘,應該就是劍屯的三長老。”

礦洞之中,那道微微有些蒼老的聲音稍作停頓,緊接著又中氣十足地答道:

“——要是你三大娘害妹有,就找你老姑奶奶!”

淩霜魂繼續翻譯:“此處的老姑奶奶,大概是劍屯的太上長老。”

言落月:“……”懂了。

不得不說,劍屯新設立的這套等級稱呼,害挺好區分的。

——等等,她剛剛的口音是不是有點怪?

可能因為剛剛衝著礦洞大喊,已經開過嗓。

又或者是在自己的主場,心情比較放鬆。

漸漸地,步冶身上的高冷之意緩和下去,並打開了一點話匣子。

他解釋道:“我在外頭時一直少言寡語,是為了不露蹤跡。”

言落月:“???”

朋友,你這話我就不服了——你隱藏什麼了?

你知不知道,你之前差點雙重意義上被銀光擂場給扒個底朝天啊?

步冶解釋道:“我剛出雪域的時候,他們一聽我說話,就知道我擱哪兒來的。我尋思我也妹跟人說過啊。”

聽見這個答案,言落月無奈捂臉。

她悶悶道:“……可能,你的來曆已經寫在你嗓子眼兒裡了吧。”

無需繁瑣的登記手續,也沒有中間商賺差價。

言落月等人,直接從劍屯三大娘手中獲得了開啟空間通道的禁製鑰匙。

這位三大娘性格十分豪爽,舉止也非同凡人。

被步冶帶領著找上去時,三大娘正坐在院子的馬紮上,不緊不慢地用自己滾燙的劍氣烤苞米。

在查問了言落月三人來曆,又

查看了姬輕鴻的落印親筆信後,三大娘非常爽快地給來自友宗的小道友們放行。

直到走入空間通道,與步冶揮手道彆,言落月三人手裡,還一人捧著一穗烤苞米。

就連烏啼之火也不例外。

由於它此刻體型比較嬌小,所以三大娘特意找出燒烤簽子,然後投喂了他一根玉米粒串串。

……

眾人沿著前往妖界的空間通道一路前行。

在吃完特色風味烤玉米以後,淩霜魂心情頗佳,順便給兩人一火做些提前科普。

他正色道:“據記載,妖界的姓氏共有兩種來曆。”

“其中一種,是以物種為姓——比如黃鼠狼姓黃、狐狸精姓胡,或者令狐、羊族姓羊、馬族姓馬……”

“至於另一種嘛,就是……”

淩霜魂微微一頓,衝著言落月點頭一笑。

“比如小言你。你姓言,雲寧大澤的龜族們也姓言,這個姓氏,是妖族中的大姓。”

其實,言落月的“言”,並不是隨龜族的姓。

但還不等言落月出言糾正,一行人就已經走出空間通道。

恰在此時,言落月前腳剛剛踏出空間通道,便覺一道淩厲剛勁的風刃迎麵襲來!

妖界果然民風彪悍,名不虛傳。

言落月眨眨眼睛,心想道:居然說動手就動手,難道姬輕鴻之前那個套麻袋的建議,並不是在逗他們玩?

巫滿霜略一抬手,就將襲向眼前的風刃化解。

不知為何,淩霜魂倒是滿眼激動,仿佛看到什麼書中記載的定理得到了證實。

他主動開口問道:“不知閣下何名?”

襲擊他們的,是個手持長矛,一頭黃發,看起來就非常凶狠不好惹的年輕人。

他衝著幾人呲了呲牙,很不客氣地說道:“我叫鬥子林!”

“——對,就是這樣。”

淩霜魂非常高興地把這小夥兒給當場教材,現場講解。

“按照妖界的習俗,一般來說,比較善鬥的種族,就會姓鬥……”

白鶴話音未落,三人便見一道滾滾煙塵,正從遠方山路的羊腸小道上行來。

煙塵乃是過快的腳步激起,而這速度非凡的主人家,眨眼間就已經停駐在眾人麵前。

那是個細瘦漂亮的小姑娘,一身肌肉流暢有力,線條卻十分靈動活潑。

小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皮膚乃是健康的小麥色。

她頭頂著兩隻毛茸茸的暖棕色尖耳朵,顯然是個進行了半妖化的妖族。

小姑娘清晰悅耳地說道:“察覺到空間通道被觸動,族老要我來問問情況。”

她見這一行人都長得很好,與那些醜惡魔物渾然不似,就笑著露出一顆虎牙,衝著他們招招手。

“你們好呀,我叫跑露露!”

言落月:“……”

等等,這名字是不是有點……

淩霜魂雙眼放光地接話道:“你看,像這種比較擅長奔跑的,就姓跑。還有一些鳥族,因為能夠飛行,所以會姓飛。”

說到這裡,他壓低嗓音,望著那對尖耳朵小聲道:“我猜,跑露露的跟腳乃是藏羚羊族。”

淩霜魂說話之時,跑露露頭頂那對毛茸茸的尖耳朵正好甩動了兩下,看起來特彆可愛。

言落月感覺自己微微手癢。

然而下一刻,淩霜魂的推測,便轉移了言落月的注意力。

隻聽淩霜魂道:“小言,至於你們龜族為何姓言

……這個嘛,我覺得……”

言落月果斷阻止道:“小淩,你不要說了。”

因為她已經聽出言下之意了!

毫無疑問,在妖界這個地方,龜族要跑,那肯定是跑不過的。

而要打的話……也不一定打不過。

雖說他們確有種族特長,但也沒聽過誰家好人是以“挨錘”為姓的啊!

這也太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了吧?

所以綜合各種情況,他們就隻好勉為其難,姓個言了。

聯想到龜族大長老,言落月摸摸鼻尖,心想:好家夥,原來龜族的“言”姓,是“你聽我慢慢言來”的言。

恰逢鬥子林手提長矛,遙遙朝他們一指,戰意滿滿地詢問三人來曆。

“你們是何人,怎麼會啟用這個空置許久的空間通道?”

言落月也就慢悠悠地道:“關於——我們——的——種族——來曆——,你——猜——啊——”

鬥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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