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童子抱著雙臂斜睨了晴明一眼,懶洋洋地挑唇說,“嗬,開玩笑。我可是站在鬼族巔峰的男人,清水大人才不會扔掉我。”
說完這句他突然有點不確定起來,畢竟自己確實很費錢。他扭頭看向梨子,“你,你不會吧?”
梨子搖搖頭,“不會。”
酒吞童子重新勾起唇角,“我就說嘛,像我這麼優秀的大妖哪裡找,連我都要愛上自己了。”
周圍看熱鬨的陰陽師看見土佐小分隊就這樣落敗了,害怕被晴明惦記上,連忙散開。
北原舒爽地坐在樹根上,高興地用袖子扇風,“我們離勝利又近了一步。”
被葉子死死壓住無法動彈的井上真吾冷笑道,“你們就沒想過,目睹你們戰力的其他陰陽師會不回合夥對付你們?”
“想過了,”晴明淡淡地說,“但是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像打你們一樣打他們了。”
井上真吾咬牙切齒地說,“真猖狂。”
空氣微微震動了一下,四個穿著深藍色狩衣的人走了出來,是陰陽寮的人。
他們隨意掃了周圍人一眼,有些震驚地多掃了酒吞童子一眼。接著用擔架抬起巫女香小鳥,又請晴明撤掉井上真吾身上壓著的綠葉,“走吧,你們淘汰了。”
井上真吾倒是沒反抗,隻是臉上露出了羞惱的神色。
擔架從梨子身邊經過,香小鳥已經醒了。但是她似乎被北原封住了聲道,隻能不斷地瞪著眼“嗚嗚嗚”地掙紮。
晴明目送土佐流離去,輕輕勾起唇角,轉向騰蛇和朱雀,“我把你們暫時收回了。”
朱雀騰蛇點點頭。
一道微光閃過,剛才朱雀和騰蛇站立的地方立刻沒人了。
“晴明大人,為什麼你要收起來朱雀和騰蛇呢?”梨子問。
“為了不讓其他隊伍偷襲。”晴明說,“我們這麼多人走在一起,目標太大了。隻在戰鬥中召喚出來就好了。”
酒吞童子聽到這話後臉色立刻蒼白。他私下裡也跟其他式神打聽過那個關式神的地方。大家都稱其為小黑屋。裡麵就像虛無的空間,進去以後漫無目的地飄啊飄,無法控製自己。時不時還會撞上其他人,就像一件器物一樣憋屈。
他立刻不安地看向梨子,雖然承認晴明的話有道理,這麼多人走在一起就像移動的靶子。但是,他真的不想被當做東西一樣關在小黑屋。
梨子猶豫了一下,“我就不收了,行嗎?”
晴明瞥了一眼快白成雪女一樣的酒吞童子,臉上露出一絲好笑,“行吧。”
酒吞童子頓時鬆了口氣。
“我們開始尋找金符紙吧。”北原跳起來很有元氣地說。
“怎麼找呢?”梨子看著廣闊的森林。想了想,她從挎包裡取出一厚疊的小紙人,唰啦一下拋到空中。這是一百個小紙人,它們一下子鋪開,就相當於增添了一百個人手。小紙人的視線還低,能看到他們看不到的角落。
“這樣找起來,就會快多了。”晴明笑著說。
酒吞童子有些驚訝地看著梨子,“這是什麼?”
“剪紙術。”
“是秘術吧,我從未見過。”酒吞童子看著從他身邊走過的小紙人,一把揪起來細看。被打擾乾活的小紙人憤怒地給了他一拳。他連忙用手擋住,“謔,還挺疼。”
“好了,”晴明說,“我們也開始找吧。”
“對對,”北原連忙附和,“有了這些小幫手我們一定會找到的。”
晴明一把從他身上拿下鐵鍋和米袋,“北原大人,你背了很長時間了,我來背吧。”
北原愣了一下,笑著說,“行吧,我年紀大了。那就麻煩晴明大人了。”
晴明勾了勾唇,“不麻煩。”
梨子覺得有點奇怪。大家都散開尋找金符紙,但是晴明卻始終跟在她身後找。這不就等於她找了一遍,他找第二遍嗎?
就這樣找找歇歇,中午晴明給大家分了飯團。酒吞童子因為跟朱雀和騰蛇不同,他屬於真正的妖怪,也是需要吃東西的。於是也分到一個。
“這麼少?”酒吞童子皺皺眉。
“陰陽寮給的糧食不多,需要節省。”晴明說。
“原來如此。”酒吞童子把自己的團子一掰兩半,遞給梨子。
“我的夠了。”梨子連忙搖頭。看著對方手上沾滿飯粒,一副很懂事的模樣,她有點想笑,“我的飯量就是一個飯團,你吃吧。”
酒吞童子一聽立刻不再客氣,他打了半天架早餓了,兩口就把飯團吃沒了。抬頭再看大家,每個人都小口小口地吃,來延長飽腹欲。他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吃的太快了,跟大家格格不入。仿佛沒有過嘴,直接塞胃裡了。
“我們今晚就在這兒睡嗎?”他問晴明,晴明點點頭。
“好。”他立刻站起來朝森林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酒吞童子再次出現,“幸虧我來了,不然大人晚上睡不好。”他一邊說一邊把一摞摞乾草鋪在地上。秋天雖然有乾枯的草,但是並不多。收集這些費了他好大的功夫。
“對了,昨天您在哪兒睡的?”
梨子微怔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
“珍寶閣。”晴明坐在火堆前漫不經心地捅著火堆。
梨子立刻被飯粒嗆住,轉身咳嗽起來。晴明這句話就是在打趣她昨夜睡在他腿上。
“什麼珍寶閣?”北原抬頭問。
晴明似笑非笑地說,“私底下跟小梨說過的玩笑話。”
“哦。”
梨子心中微微一動,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她早晨迷迷糊糊聽到了晴明和北原的對話,連蒙帶猜才知道珍寶的意思。可是北原大人為什麼表現的樣子,卻是一點都不知道呢?她有點理解晴明整個下午都在她旁邊的意思了。可能怕她受到攻擊。
這個“北原”大人,已經不是北原大人了吧。
這夜酒吞童子值守。儘管如此,晴明也沒有讓自己完全睡過去。他坐在梨子旁邊,倚靠在樹乾上,合著眼淺淺地休息。在酒吞童子看不到的角度,他輕輕握住梨子的手。
梨子疑惑地睜開眼,看到晴明閉著眼沒有要跟她說話的意思。以為是什麼暗號之類的東西。沒敢亂動,任由他握著。
酒吞童子幾次走過來查看,晴明都很技巧地用袖子擋住手。
柔軟的小手握在手裡,他立刻覺得十分安穩。
晴明有些不太舒服地輕輕皺皺眉,為什麼總是感覺似曾相識呢?他好像從第一次見到小梨開始,就對她擁有一種天然的好感。很想挨得她近近的,把她緊緊攥在手裡。這種感覺,就像曾經失去過她一樣。
他睜開眼,身旁的少女因為白天太累已經睡著了。她看起來好像有點冷,身體蜷縮著緊緊靠著他。秋夜的晚上,即使身旁點著火堆,還是感覺到了寒意。
晴明鬆開她的手,把外衫解下來蓋在她身上。
酒吞童子瞥到這邊的動作沒有製止。晴明就算把自己扒光,衣服都蓋在小梨花身上他也沒意見。但是如果對方用自己的身體給小梨花取暖,那可不行。
蓋上外衫後梨子睡得更安穩了。晴明把手伸到外衫下輕輕摟住她的腰,防止她滾到稻草外。接著重新合目而睡。
要是沒有酒吞橋姬在就好了。
次日天光破曉,梨子睜開眼,發現自己再一次躺到了晴明的腿上。
“為什麼又一次?兩次都這樣,肯定是晴明大人動的手腳。”有點熟悉晴明套路的梨子說。
“這次可真冤枉。”晴明笑著說,“前天因為來不及給你鋪床,怕你睡得不舒服才挪到我腿上。昨天你有厚實的稻草,我就沒再這麼做。誰知道你睡到半夜又枕過來了。”
“咦,這是為什麼?”
“大概認床吧。”晴明輕笑著說。
梨子:“……”
這個酒吞也沒有管。晴明就是直挺挺地躺那當小梨花的床,他也沒意見。就是不能胡亂作彆的事情。他絕不允許自己擁有兩個主人。
正當晴明準備派發飯團時,朦朧的曦光中突然響起悅耳的奏樂聲。所有人驀地朝聲音方向望去,“是符紙嗎?”“是符紙吧。”進入森林短短兩天已經讓人筋疲力儘。食物的短缺,不斷地爭鬥,快點結束這件事成了每個人眼下最盼望的。
“就在西麵,離我們不遠。”晴明指了一下。
聽到離這裡不遠,大家立刻收拾東西朝那邊趕去。
一路疾行過去,果然看到三個人在森林中奔跑著尋路。
是高位陰陽師。梨子一眼認出對方就是坐同一輛馬車來的播磨流。看來,他們找到金符紙了。
見到攔路的人是晴明,播磨三人組同時變色。正在這時,金符紙的音樂聲突然停止了,播磨流立刻分成三個方向跑。
不知道符紙在誰的身上,要追就必須也分成三個人。北原驀地低下頭嘴唇蓊動,播磨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雖然僅僅停頓了兩秒,也足夠晴明拉出龐大的結界阻止他們逃走。
……
“這就是金符紙嗎?”梨子看著朱雀手裡的東西。用黃金打造的金符紙,此時在陽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芒。上麵雕刻著平安京陰陽寮的字樣。
“就是這個了。”北原很肯定地說,伸出手,“放我這兒吧。”
“不必。”朱雀拒絕。
“那算了,放你那也不錯。”北原無所謂地說。
晴明和酒吞去播磨流三人組的身上摸焰火彈,準備將他們淘汰。但是無論怎麼摸也摸不到。
“大哥,你們還沒摸到嗎?”被打到毫無掙紮之力的播磨流三人組弱弱地問。
“快點啊,再不把我們送出去就要死在這裡了。”
“沒有焰火彈。”晴明站起來淡淡地說。
“怎麼可能沒有呢?”播磨流不信,自己去摸。
“哎?真奇怪,就在這裡啊。”
“我的也沒了。好奇怪啊,總不能我們三人的都沒了吧。”
“要不把我們的給他們用一個?”梨子提議,“陰陽寮看到焰火就會進來。”這麼說著就去摸挎包。但是無論怎麼摸都找不到。
晴明眸光微動,也去摸自己的焰火彈。但是同樣都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