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這種嚴苛的形勢下, 緋聞就如同投進死潭的石頭,激起了同學們課外的躁動。
李深從不在閒聊群發言,他一說話, 反而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味道。
Li:「有事向我來, 彆動女同學。」
群裡安靜了。
過得久了, 一個女學霸說了句:「這就是紳士風度吧。」
肖奕媛問起這事。
陳烏夏說:“這是你的那封信惹出來的烏龍。”
肖奕媛滿臉歉意,說:“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會鬨成這樣。”
陳烏夏自顧自做作業。
肖奕媛靠了過來,問:“你是怎麼說動李深出來澄清的?”
既是同桌,抬頭不見低頭見。陳烏夏不好真的完全絕交。她回答:“哪用說呢?他巴不得跟我撇清關係。我沒跟他說,他自己出來澄清的。他不想跟我扯上關係吧。”
“是嗎?”
“嗯。”陳烏夏以做作業為由, 不再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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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公布了雙周考的成績,陳烏夏又進步了五名。
五名,卡得剛剛好。按照約定,又可以和李深喝一次奶茶了。
上課鈴聲響了。
數學老師是一個嚴肅的光頭, 凶說不上, 但特彆嚴厲。隻有麵對尖子生時,才會扯起微笑的嘴角。他看了一眼陳烏夏, 眼裡像是有溫和的光芒閃現。“這一次的數學試卷, 班上有兩個同學——”說到這裡,數學老師伸出了可愛的小短指,“在最後一道大題用了超綱的解法。”
陳烏夏心裡咯噔一下, 不會是李深給她押的那道題吧……
數學老師又說:“數學就是這樣, 條條大路通羅馬。表揚一下兩位同學, 李深、陳烏夏。”
班上忽然有一個同學發了起哄的聲音。
陳烏夏低下了頭。
數學老師看了那個同學一眼。
同學立即捂住了嘴巴。
數學老師抬了抬眼鏡框,板起臉,“上課了。”
陳烏夏覺得,自那一聲起哄之後,周圍同學投來的目光像射線一樣。她如同置身於火山之中,從腳燒到了腦袋,麵紅耳赤的。
肖奕媛笑了笑,低聲說:“恭喜你啊,進步這麼大。”
陳烏夏搖了搖頭,“運氣好罷了。”
“我的運氣就沒那麼好了。”肖奕媛嘟起了嘴。
陳烏夏的數學再惡補,也不可能短時間進入中上水平。肖奕媛這次排名在二十左右,她就像在向一個敗將抱怨。
陳烏夏打開課本,“上課了。”
雖然同學們不再竊竊私語,但剛才的起哄聲,讓她冒了汗,生怕數學老師從中聽出什麼。
數學老師以為,她取得了這麼大的進步,一定有所心得。點名讓她回答問題。她哪有什麼心得,就是李深押對了題而已。喜悅變成了尷尬。
晚自習。
陳烏夏遇到了不會做的題目。李深剛剛出去了。她拿起他的作業本,研究解題思路。
他省略了很多步驟。她看不懂。再一抬眼,麵前出現了一盒熱牛奶。
拿著盒子的手指,修長分明。
每當她感慨兩人差距的時候,總有什麼小陷阱,讓她明知沒有結局也心甘情願地一躍而下。
前天冷空氣來了,教室裡的一扇窗戶關不緊,冷風颼颼地吹進來。“謝謝。”她接過了。
李深坐下了,“哪題不明白?”
“這個。”陳烏夏把他的作業本還回去,拿著鉛筆畫線:“上一行到下一行,中間是怎麼來的?”
李深伸手。
她意會,把筆放在他掌上。她的尾指不小心擦過了他的指尖。溫熱的,和她凍僵的手不一樣。
他兩指夾住鉛筆,手上轉了個圈。很快把省略的步驟補上,“自己理解一下先。”
“嗯。”陳烏夏抿一口熱牛奶,仔細看著他的答案。
外麵風變大了,她有幾縷碎發飄起。
李深看她一眼,“你的臉紅一天了。”
一方麵是凍的,一方麵是因為上午的數學課。陳烏夏雙手托起臉,“對不起,我又連累你被同學們起哄了。”
“清者自清。”
陳烏夏最是佩服李深和陳立洲的心理素質。任流言飛來飛去,兩人紋絲不動。
將要下課。
李深問:“這次進步了幾名?”
“五名。”她伸出了五指。
“約下一個地方吧,奶茶太甜了。”
陳烏夏看一眼四周的同學,輕聲問:“你想吃什麼?”
李深:“海鮮。”
“海鮮好貴啊。”見有同學看過來,她又壓低聲音,說:“我一個星期的零花錢也不夠請你吃一頓。”
“江邊有一間海鮮燒烤,兩人合計一百多吧。”
“好。我請你!”把零花錢都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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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傍晚,本來約好了一起出發。李深臨時有事。
海鮮檔大多做的是晚上的生意。陳烏夏去到的時候六點多。
店裡走的是暗黑工業風,比起燒烤,這裡更像是酒吧。
陳烏夏見了海鮮就嘴饞,拿起菜單一看價格,心裡發怵了。這哪裡是兩人合計一百多……
李深還沒有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雨到暴雨局部大暴雨。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道雷,把天空砸出一個大坑。光被烏雲蓋住了,黑得像夜。樹枝迎著寒風,呼呼作響。
陳烏夏拿出了手機。
烏小夏:「要下大雨了,你出門了嗎?」
接下來,是漫長的等待。老板上了一壺茶。沒有茶香,泡的是茶梗。
三杯茶過後,陳烏夏等到了李深的回複。
Li::「在路上。」
烏小夏:「你帶了傘嗎?這裡天好黑啊。」
Li:「有傘。」
陳烏夏拍了菜單給他。
烏小夏:「你想吃什麼?」
Li:「視你的經濟情況而定。」
烏小夏:「我哥給我發了紅包。請你得管飽的啊,不能讓你餓著肚子回去。」
於是,他在圖上打了幾個勾,又把圖傳回來。
陳烏夏一看,差點暈了過去,這是要把她的紅包花光了。話是自己說出口的,沒辦法。咬咬牙,她還是點了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