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了,陳烏夏在上道謝。
Li:「不用謝。」
簡單的三個字又把天給聊死了。
陳烏夏在床上左翻身、右翻身,坐起再打字。
烏小夏:「你的那瓶跌打酒很有效,太謝謝了。」
Li:「嗯。」
陳烏夏看著屏幕上的一個字,絞儘腦汁,和他還能聊什麼呢?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又是科技。她沮喪地躺下了。索性化“李深”為動力,做幾道習題好了。
剛拿出作業本,響了。
Li:「我在設計一個方案。」
烏小夏:「什麼方案?」
Li:「RPG。」
烏小夏:「那是什麼?」
Li:「獨立角色扮演遊戲。」
烏小夏:「你好厲害。」她為了高考焦頭爛額,他已經有課外時間了。
李深發了一個聊天邀請過來。
陳烏夏趕緊到鏡子前,梳梳亂卷的頭發。發現自己穿的是睡衣,又去拿外套。才穿上,的邀請已經取消了。
陳烏夏:“……”
她在房間裡走了兩圈,鼓起勇氣,給他發了一個視頻邀請。
李深這邊頓了下,他剛才發的是語音,不是視頻。但,他接受了。
她的臉蛋跳上了他的屏幕。長發披肩,劉海下的大眼睛漾著一湖的水。她的劉海太厚,淡化了她的五官。換個發型可以是漂亮的女孩。這是她自己的事,李深也不想管。
陳烏夏笑著打招呼:“嗨,你找我?”還要強調是他先邀請的。
“嗯。”李深也認了,他坐在書桌前,“你的腿怎麼樣了?”
“好多了。走著有些瘸,再恢複兩天應該就沒事了。謝謝你的跌打藥。”她打量他的房間。李家的風格很簡潔,書架裡放了滿滿的書。或許學霸都一樣,陳立洲也從小愛看課外書。
李深:“哦。”
視頻也沒有緩和兩人會把天給聊死的局麵。陳烏夏繼續找話題:“那個,你在做遊戲嗎?”
李深看一眼桌上的筆記,說:“離遊戲成品還很遠。剛開始構築世界觀,我在想往裡麵添加什麼樣的生態,這個世界才是完整的。”說這,他又拿筆寫了什麼。
“難怪你想報網絡安全。”越發覺得自己和他天壤之彆。
李深問:“你報考的學校有想法了嗎?”
陳烏夏托起腮:“我哥給我提了建議。”
“是什麼?”
“我哥想讓我去當空姐……”
李深一邊寫東西,一邊問:“因為長得漂亮嗎?”
陳烏夏愣了下,麵上一紅。這話意思是,她在他眼裡是漂亮的?她好開心。
他的話是隨口說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紙上,說完了自己也覺得不妥,他問:“你哥為什麼讓你當空姐?”
“我哥說,我做服務行業挺好。”陳立洲還說,她這人忍耐力強,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空姐天天都要笑。”李深想著空姐,在紙上給設定加了一個飛行屬性。
“我在班上經常笑啊,伸手不打笑臉人,連魏靜享也不給我臉色。”
“你想當空姐?”
陳烏夏搖了搖頭,“其實也不想。空姐要過英語關,我的英語成績挺懸的,而且口語也不流利。”
“你進步很多了。”李深放下筆,抬起了頭:“你成績跟不上是因為做題速度太慢,但你心細,一旦寫了答案就不容易出錯。隻要把解題速度跟上去,成績上升很快。”
陳烏夏笑了,“謝謝。”他說話冷冷淡淡,但是聲音好聽,話也中聽。
他靠著椅子,徹底放鬆下來,“除了英語,還有什麼原因不想當空姐?”
“不大喜歡坐飛機,我克服不了耳壓。”陳烏夏捏了下耳朵。
“你自己有沒有想做的?”
“說不上來,但想過幾個專業。”
“說來聽聽。”
陳烏夏想了想,“護理,學前教育,旅遊管理之類的。就是需要耐心的專業,我想我可以吧。”
“哪個城市想好了嗎?”
“這個吧,還沒有……”她故意不去留意他低沉的嗓音,不去觀察他閒適的姿態,更沒有細看他修長的五指。
李深的手指在扶手彈了兩下,問:“下個周末,你的腳可以走了嗎?”
“嗯,應該吧。”陳烏夏正因為這份關心而歡喜,又聽見他說:“正好,我有件事想麻煩你。”頓了下,他補充:“幫一個小忙。”
陳烏夏連連點頭,“你給我補課,還過來慰問探病。力所能及的事,我一定會儘力的。”她差點沒說赴湯蹈火了。認識李深至今,從來沒有他需要她幫忙的時候。
“下個周末陪我去見一個人。”李深語氣淡淡,也不像是要請人幫忙的樣子。
“誰呀?”
“上回在燒烤海鮮店的那個。”
“哦,好啊。”陳烏夏正在斟酌是否要問,為什麼要去見她。
李深解釋說:“她誤會了,以為我們是不正當關係。於是順水推舟,你假裝是我的女朋友,跟她見見麵,應付一下就行了。”
陳烏夏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既然她以為你是我的誰,順著她的想法就是。”每回說到那人,他就多少流露出不耐煩。
“哦。”陳烏夏忽然想起了他的手表。
每回覺得心中的小幼苗可以稍稍長高,又被現實踩了一腳。她想念他的感覺,慢慢的,變成了一枚山楂。有不成熟的苦味,以及軟牙的青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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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晚上,細雨蒙蒙。陳烏夏關了窗。
第二天一早,雨更大了,雨水打在窗戶上,像是誰在敲門。
這雨景,和陳烏夏第一次見紅裙女人時一樣。
李深約定的西餐廳離家不遠。
接到了他出門的,陳烏夏故意等了十五分鐘,才拿起傘要出門。
馬琳問:“烏夏,外麵下雨了,是要去哪兒?”
陳烏夏:“伯娘,我約了同學拿一下課本,很快就回來的。”
西餐廳外的街道停滿了車,陳烏夏走在人行道。
風夾著雨吹過來,她裹緊了長風衣。向裡看去,正好見到窗邊的李深。她眨眨眼,看著坐在他對麵的女人。
她提了提膽子,收傘進去了。
那女人今天的是鵝黃的外衣,黑外套擱在另一邊。她一手托起下巴,一手端著咖啡,笑看陳烏夏走過來。
陳烏夏落座,拘謹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之前和李深講好了,這次見麵主要由他說話,她見機行事就行。
“我叫李明瀾。”那女人向李深眨了眨眼睛:“你告訴她,我是誰了嗎?”
“你自己說就行。”李深麵前的是一杯黑咖啡,不加奶。
李明瀾看著陳烏夏,“我呢,是李深的——”她這一聲拉得老長,“爸爸的妹妹。”
李深沒什麼表情。
“原來是姑姑啊……”陳烏夏笑了笑:“李姑姑好。”這算是了卻了魏靜享的過度聯想了。
李明瀾啜一口咖啡:“對,輩分是姑姑。你是陳烏夏?”
“嗯。”遲鈍的陳烏夏發現,李明瀾的下半臉和李深有些相像。
“我過陣子要出國,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子。”李明瀾說:“他有話喜歡藏心裡麵,還請你以後多多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