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靈此刻心中很得意。
真君回來, 它就不用跟在這個女人身邊了。
隻要它添油加醋把林拙如何欺壓它的事情說一番, 以真君嫉惡如仇的性格,一定會好好教訓她!
它將眼淚蓄在眼眶裡,淚汪汪地望著玄離, 要多可憐有多可憐:“真君, 我天天乾活,還要挨打,她拿硯台揍我,還拿銀針紮我,你不要把我留在這裡了……”
它一邊說一邊抽泣, 落在沈淩霜耳裡,隻斷斷續續隻聽到了幾個詞。
“天天乾活……還要挨打……被銀針紮……你不要……”
沈淩霜越聽越惱火,當即就冷著臉坐起身來。
玄離瞥見她醒來, 在桌邊放下一個儲物袋,轉身離開。
器靈看著情況不妙, 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的大腿,卻被他屈指彈開。
等器靈回過神來, 玄離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沈淩霜麵無表情地杵在它麵前。
器靈被她這氣勢嚇得一個哆嗦,嗷嚎大哭:真君啊,你把我扔在這裡不厚道!
這小姨該不會聽見我說林拙壞話,準備揍我吧!
沈淩霜看著麵前大哭的女童, 不知所措。
她莫名變得十分局促, 同時心中又有幾分不安:林拙還小的時候, 也是這樣,十分怕她。
她不會哄孩子,每次都隻會搞得林拙越來越怕她,以至於她不敢親近林拙。
林拙也一直以為,小姨不喜歡她。
現在看到這個長得和林拙一模一樣的小孩,沈淩霜簡直又回到了當年那種手腳不知往哪放的感覺。
她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僵硬道:“彆哭。”
器靈哭聲急促地頓住,沒忍住打了個嗝。
二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了一會兒。
沈淩霜想了想,從空間戒指中拿出了一把小刀。
器靈瑟縮一下,又見沈淩霜拿出一枚紅紅的果子。
沈淩霜單手握著果子,用靈力操控著小刀,迅速把那果子削儘了皮,遞到它手中:“吃。”
器靈愣愣地接過果子,奶聲奶氣道:“謝謝小姨。”
沈淩霜皺眉:“不要叫我小姨。”
亂了輩分。
器靈被她嚇得又往後一縮,撞上了林拙。
林拙睡眼惺忪地抬起頭來:“怎麼了?”
她一抬頭,就見眼前杵著一個人影,她定睛一看,是沈淩霜。
“小姨?”她揉揉眼睛,“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
她瞥一眼器靈:“怎麼小姨醒了也不告訴我。”
器靈連忙把剛才沈淩霜遞給它的果子高高舉起,上貢給林拙,林拙正好也餓了,拿起果子咬一口,被沈淩霜敲一個爆栗:“你怎麼連你女兒的東西都搶?”
林拙手一抖,“啪嗒”一聲,果子掉在了地上。
女……兒……
什麼玩意???
器靈眼珠一轉,轉頭又抱上了沈淩霜的大腿:“我娘她經常欺負我!”
林拙敲它一個爆栗:“你胡說什麼呢!”
她哭笑不得地對沈淩霜解釋:“小姨,這是一個器靈。你才睡了七天,我上哪給你弄個女兒去。”
“器靈?”沈淩霜又道,“你哪來這麼厲害的法器,能養成器靈?”
林拙神色一僵,躲躲閃閃:“這個你就彆問了,那人不想暴露身份,也不想和我扯上關係……”
不料沈淩霜問道:“不想和你扯上關係,還送了法器給你?莫不是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以法器賠償,讓你封口?”
“說罷,他是誰?”
“我知道我知道!”器靈興奮地在沈淩霜麵前表現,“是……”
它話還沒說完,就被林拙扔回了項鏈裡。
“林!拙!”
器靈待在空蕩蕩的項鏈裡,簡直要被她氣哭:“你就是嫉妒小姨喜歡我!”
它好不容易能夠抱上一個新大腿,這個主人偏偏要在它抱大腿的路上挖坑!
林拙對器靈在項鏈裡的哭鬨充耳不聞,沈淩霜狐疑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林拙被她看得心虛,連忙把她推回榻上:“真的沒有對不起我,你多想了。你先好好休息,我再鑽研一下陣法,等我鑽研出來,我們就能夠回去了。”
沈淩霜定定看著她:“我剛才見過他了,你便是不說,我也記住了他的樣子。”
“他來過?”林拙下意識地左右張望,一低頭,卻看到桌邊壓著一個儲物袋。
儲物袋的邊上彆著一 張紙條,她伸手拿起紙條打開:“我已離開,此乃修複陣法所需,你離去時將陣法封印,勿要再讓蒼界之人進入大荒。達成此事,你我過往便一筆勾銷。”
筆法蒼勁,似曾相識。
林拙回想起了初入無妄山之時,在山腳佇立的那塊界碑。
無聲守護著無妄山,沉默而銳利。
三息過後,紙條在她手中化作飛灰。
她的心情莫名又變得失落起來,隨著那飛灰一起變得空蕩蕩。
她自嘲地笑了笑:封印一個陣法,玄離真君的這麼多人情都不用還了,真是賺大了。
沈淩霜眼睜睜地見她的神情迅速變得落寞,眉頭又皺了起來。
她伸手在虛空中一握,手中憑空出現一把金背大環刀,刀鋒銳利,隱有流光,刀背厚重,上有七孔,每個孔上都穿有一環。
她抿了抿唇,開口問道:“他怎麼欺負你的?”
她揮手一震,刀環脆鳴,殺氣凜然:“我幫你去教訓他。”
林拙:“……”
……
林拙費了好一通口舌才說服沈淩霜把大刀給收了起來。
收刀之後,沈淩霜似是精力不濟,給自己用了一些藥,又沉沉睡去。
隻不過沈淩霜始終覺得她被欺負了,看起來對於手撕渣男這件事念念不忘。
林拙頭疼之餘,心中又有些暖:看來沈淩霜並沒有那麼冰冷,上一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態度,似乎有什麼苦衷。
她繼續埋頭鑽研陣法,卻不知怎麼,變得開始心不在焉起來。
她總是看著書,目光就轉到那儲物袋上,然後盯著儲物袋發呆。
她實在看不進去,乾脆推開門去,走出外麵散散心。
說起來,她來到蒼界之後,還沒有離開過這個府邸。就算在大荒,她也一直被關在無妄山裡,其實沒有真正體會過,這個修仙世界是什麼樣的。
她很想出去看看,但她不能出去。
她是下界之人,蒼界的人肆意攫取大荒的靈氣,還不知道他們對於大荒修士是什麼看法。
她實力低微,要是遇到危險,難以自保。
這個仙府本身就很奇怪,如此奢靡,卻空無一人,像是有什麼將這屋裡的存在硬生生地抹殺了——卻沒有絲毫纏鬥的痕跡。